她改變了規矩的坐姿,雙腿交叉,松垮肩膀,撿起一枚棋子落進棋盤裡。
“沒什麼好說的。”她這麼說。
對于這個院子裡的所有侍從,她一個也不信任。
月生用一種相當恭敬的口吻道:“而且,我就算我想要幾個玩伴,難道您就會真的送來嗎?”
禅院直毘人,她此世血緣上的父親,并不相信一個小孩子的保密能力。
能送到準繼承人身邊的玩伴,他們的長輩在禅院家都具備着相當高的地位。孩子們玩兒在一起,說不準就一時沖動的漏出什麼要命的消息出去。
她還太小,這個年紀的孩子還無法意識到自己究竟身處在怎樣的一個環境之中,意識不到看似和平的環境之中潛藏着怎樣的危險,不知道秘密被揭開會導緻什麼樣的殘酷後果。
“這是一個絕對不能洩露的秘密。”直毘人意味深長的笑起來,“你有什麼其他想要的嗎?”
月生将目光從棋盤上移開,看向紙門外空蕩蕩的院子。
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給我送些花的種子吧。什麼花都行。”
直毘人說:“好。”
直毘人走後,月生盯着那張黑白相間的棋盤。
系統跟着月生過了快一年的沉悶生活,生怕宿主在這種環境下憋出什麼病來。
看着一動不動的小孩,它小心翼翼的出聲:【那個……】
月生伸出自己還很小的手掌,抓住了棋盤的一側,将它掀了起來。
原本規整的黑白棋子嘩啦啦的在榻榻米上滾落了一地。
月生面無表情,心裡痛罵:“*的,最煩裝逼的人!”
還一邊下棋一邊聊天,本來剛入門圍棋就和成年人對弈很痛苦,還要應付言語上的試探。
怎麼會有人來試探自己剛剛兩歲多的孩子啊?!
系統:【……】
作為女兒,不信任院子裡幾乎全部都是父親心腹的侍從,絕不肯洩露自己的内心。
作為父親,不信任女兒的保密能力,打定主意要在她吃到環境帶來的苦頭之前不給她可以交流的同伴。
父女感情的塑料程度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月生忿忿不平的在系統面闆單開了一頁備忘錄,奮筆疾書。
系統靜靜地圍觀她挨個羅列父親、大長老、以及這大半年上課以來讓她相當有怨言的老師三兩個。
【這是什麼,死亡筆記嗎?】
“不至于。”月生内心響亮的冷笑了一聲,“平平無奇的記仇本罷了。”
【……】
相處快三年,系統漸漸摸清楚她相當記仇的性格和有仇必報的小暴脾氣。
據說這人上輩子就秉持着不服就幹的原則,轉世一次顯然改變不了她的行為處事觀念。
隻是現在迫于形勢不得不暫且把想要幹架和辯論的強烈欲望忍下去,等到不必再忍的那天,她就該按照名單一個一個找過去了。
系統暫且分出了一克的同情一秒鐘。
月生記完名單又罵完話,覺得心裡舒暢了一點,轉頭又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要求改善夥食了!”
問就是種花家的兔子吃不慣日料。
尤其是生腌,生的東西吃不了一點。不管是海鮮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總之生的東西絕對不能進胃裡。
還在吃輔食的時候還好,沒什麼感覺。但是到了吃正餐的年紀,主食配主食真是讓人兩眼一黑。
系統:【要不先将就着?不然你該怎麼解釋你與衆不同的飲食習慣?】
“靠!”禅院月生破防:“這個世界怎麼還不毀滅?!”
【……】
月生破大防:“學業重環境差,連吃飯都變得不快樂了,這個重開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
*
月生要求的花種,在幾天後由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年送過來。
雪惠從少年的手中接過盒子,又退回來。
月生眯了眯眼睛。
眼生。
禅院家人太多,她本來就不是非常擅長認人,這人不認識。
但氣勢相當驚人。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個子卻很高,能看得出來隐藏在衣服下的有力的肌肉。
月生能夠在他身上感受到威脅,因為他絕對很強。
她轉頭問雪惠:“這是誰?”
雪惠垂着眸:“甚一大人的弟弟,甚爾。”
月生點點頭:“甚爾,你能不能告訴父親,我還想要一些菜種。”
甚爾:“……”
雪惠:“???”
系統:【6。】
禅院少主決定在院子裡種菜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