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舉辦的生日宴會固然有許多壞處,但也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
月生應付完了所有的應酬和客套,接着就悄悄地溜走到其他位置,用手帕擦擦直哉吃的滿嘴都是油的嘴。
直哉睜着大眼睛,嘴裡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長兄。”
月生道:“嗯。”
直哉扯扯她的袖子:“長兄。”
月生道:“嗯。”
直哉伸出那雙小短手,摟住了她的腰,蹭了她一身的油湯,樂着咧開嘴:“長兄!”
月生無奈的摸摸他的頭:“嗯。有什麼事情嗎?”
直哉左看看右看看,小小聲湊在她耳邊道:“長兄,甚爾呢?”
月生不由得彎起嘴角捏捏他的臉:“好啊,你現在是甚爾的小粉絲了。原來抱我隻是為了跟我打聽甚爾。”
“不是!”直哉漲紅了臉,“不是的。我是真的想抱長兄……”
月生捏捏他的鼻子:“也是真的想知道甚爾在哪兒。”
直哉鼓鼓嘴,蔫哒哒的不說話了。
月生不由得莞爾,道:“甚爾最不耐煩這種場合,早就躲出去了。估計過兩天才會回來吧。”
直哉眨眨眼,一雙黑眼睛都沒光了:“哦——好吧。”
月生在心裡啧啧有聲:“這孩子長大之後該不會是個甚爾毒唯吧?那麼喜歡他,究竟為什麼啊。”
系統:【…………嗯,怎麼不算呢……】
在原本的世界線,禅院直哉确實是扭曲的甚爾廚啊……雖然甚爾本人可能對他都沒什麼印象。
等到直哉撐不住太晚,被抱回去睡覺,禅院月生就和加茂琰一起帶着五條悟玩。
五條悟以前很少出門,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情況好了不少,又加上次月生出席了他的生日宴會,所以這一次他也跟着家裡的長輩一起來了。
小孩鬼鬼祟祟的用六眼巡視了一下周圍,确定了大人們暫時沒有注意他們的小動作之後,借助袖子的遮掩,将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塞給她。
“這不是五條家送你的。”五條悟跟她悄悄講小話:“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月生眨眨眼:“噢……謝謝你。不過你是怎麼辦到和琰一起送糖果的?我要吃蛀牙了。”
五條悟眨眨眼,雪白的睫毛卷卷翹翹:“因為這是我自己去找的最好吃的糖了。謝謝你經常讓人給我送點心吃。雖然他們都要試吃檢查過才送來給我。”
月生嘴角勾了勾:“你喜歡就好。”
加茂琰在燭火下把棋盤收拾出來,把他們兩個拖過來下五子棋。
在場的三個都會下圍棋,但介于每次家裡長輩找由頭談話,都會一邊下圍棋一邊談心,搞的大家對圍棋下法都有點敬謝不敏。
因此玩一點簡單的五子棋。五條悟是唯一不會的,不過玩法簡單,月生和琰一教他就上手了。
然後開始大殺特殺。
小小一盤五子棋,殺的兩個女孩節節敗退,目瞪口呆。
“不是?你?”加茂琰感到震撼:“你天才啊?”
月生看着自己盒子裡所剩無幾的棋子:“……啊。”
五條悟困惑的眨了眨那雙仿佛隐匿着流光的眼睛,誠實的根據自己的内心想法說出了實話:“你們好弱啊。”
琰和月生:“……”
“…………”
不約而同的握緊了拳頭,彼此交換眼神。
月生: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琰:不确定,可能是故意不小心。
系統用數據捂住了頭,在數據流裡哀嚎:【我嘞個主神系統啊!】
主世界的五條悟要是知道,平行世界的自己第一次說出這句常見的挑釁話語,是在這種場合……真想知道他是個什麼反應。
哦,其實也可能會把小時候的自己提一邊去,親自下場欺負小孩兒。
月生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算出來的?”
五條悟道:“嗯,是啊。”
加茂琰跟着反應過來,醍醐灌頂:“六眼處理數據的速度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你可以用六眼計算出多種不同走向……啊啊啊啊不算不算,作弊!”
五條悟道:“我沒有作弊,我明明是真本事。”
加茂琰邦邦敲他腦殼,雷聲大雨點小:“你不許玩!你不許玩五子棋!你以後隻能在旁邊看着我和月生玩!”
五條悟後仰,抱住自己的頭:“明明是你們弱啊。”
加茂琰目露兇光,作勢開始撸袖子:“臭小子,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有六眼嗎?要是我有六眼我也能算。”
五條悟拽着自己的蜻蜓和服袖子,蹲在一邊抱着自己的腦袋:“那你為什麼沒有?是不想嗎?”
加茂琰:“……”
加茂琰這次真的開始撸袖子。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月生費勁巴拉想去架住她的胳膊,但是琰比月生高許多,有點困難,于是轉而抱住她的腰:“算了算了,琰,他還是孩子……”
月生忽然頓住了。
什麼?這種我以前最讨厭的話居然是從我的嘴裡說出來的?
禅院月生啊禅院月生,你終于還是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啊!
加茂琰冷笑一聲,道:“就是因為他是個孩子,所以才更不能放過他!”
五條悟指出:“你好兇。”
加茂琰:“沒錯兒!我就是這樣的人!”
“哦……”五條悟聽見她的話,慢吞吞的放下了袖子,抱住自己的膝蓋,“那你敲我的頭吧,我給你打。”
這下加茂琰和月生一塊兒楞了一下:“嗯?”
“我給你打。”五條悟擡起眼睛,小聲說,“因為我剛才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對不起。”
加茂琰:“……唉?唉??你這忽然禮貌一下給我整不會了。”
五條悟沒有改變他的姿勢,就這麼蹲在棋盤旁邊依然抱着自己的膝蓋,無端透露出幾分乖巧。
“因為我說的話讓你感到不開心了,那就肯定是我哪裡說錯了,雖然我不知道錯在哪裡。”他晃了晃自己柔軟的白色頭發,“今天月生過生日,我希望你和月生都開心,不要因為我生氣。”
加茂琰眨了眨眼,感到自己的心柔軟了一下。
“我更想偷小孩兒了。”月生偷偷的在心裡說。
系統沒出聲,但是月生知道它肯定也很想。
加茂琰伸手,往他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說:“好,這就算我原諒你了。”
五條悟乖乖的點頭:“好。還下棋嗎?”
“下。你一邊看着去,跟你下不好玩兒,你那眼睛跟計算機似的。”
五條悟也不失落,積極的蹭到旁邊:“好哦。”
于是雙方重整棋盤,一方拿黑一方拿白,彼此有來有往的厮殺起來,五條悟看的津津有味。
這個組合就這樣保持到了宴會散場,禅院月生拆開五條悟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輕輕咬了咬梆硬的棒棒糖:“好吃。”
然後和他們告别。
她不喜歡陌生的人跟着,習慣帶在身邊的兩個人又都不在,因此身邊沒跟着任何一個侍從。
山君從影子裡跳出來,甩了甩尾巴,興奮的用大臉盤子把她蹭來蹭去。
月生被蹭的咯咯笑,二月的冷風一吹,先前宴會上積累的郁悶的溫熱頃刻之間統統散去了。
山君蹲下身,等月生爬上去又站直身體,馱着她不緊不慢的往回走。
漂亮的猛獸一甩尾巴,馱着它的主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毘人的身邊,有人看着月生消失的背影,有些不滿:“少主離開,怎麼也不來和家主大人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