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毘人淡淡的瞥一眼他:“行了,今天他過生日,讓他想幹什麼幹什麼就是了。”
那人仍然道:“可您畢竟是父親,他畢竟是兒子。”
直毘人微微皺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轉身就走了,隻剩下那人神色有些尴尬的留在原地。
接着,一個矯健的青年站出來,神色冷淡的掃視他一眼:“你明天就可以回外派部隊了。”
那人臉色一白,“為什麼?我、我好不容易才調到家主親衛隊……”
青年翻了個白眼:“不是?你能不能有點腦子啊?就你這樣還想再家主親衛隊混?趁早滾蛋吧。别等着家主親自趕你,鬧得不好看。”
說完,也不給他解釋,扭過頭跟着直毘人揚長而去了。
直毘人剩下還留在這裡的幾個親衛,也紛紛的看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看傻叉的眼神。
家主對于身邊人的要求不多,多做事,少說話,好處少不了。這人不知道閉嘴就算了,居然還敢當着家主的面蛐蛐少主?
咋?挑撥離間?意欲何為?少主再怎麼也是少主,和家主的事那是他們父子之間來解決的,輪得到你一個親衛插嘴?
沒眼色沒腦子,趁早滾蛋。一想到這種人居然當了他們幾天同僚,就感覺很丢人。
月生對她走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山君把她馱回院子裡之後就興奮的撲進積雪堆裡面撒歡。月生看看昏暗的主屋,叫住一個侍從:“雪惠還沒有回來?”
侍從恭敬的道:“是,還沒有。”
月生點頭:“好,記得給她留門。”
侍從道:“是。”
月生走進自己的主屋,打開門。山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跟上來,在她打開門的時候比她還快進去,在她關門的時候開始瘋狂甩頭。
以一種狗狗甩水的方式甩了月生一身積雪。
月生身後薅住它的耳朵,來回搓了一頓,笑罵道:“又淘氣。”嘴上這樣說,還是給它拍掉毛發上殘留的冰涼積雪,又拍掉自己身上的。
然後搓着手去吹空調。
介于其他人誓死要學習老一輩的古老做派,不可能在自己院子裡拉電線裝電燈裝空調的行為,月生這裡隻要開了燈,就是全家最亮的屋子。
月生不習慣昏暗的燭光,也不習慣蠟燭燃燒時産生的氣味。她咬着五條悟送的糖果,用牙齒有一下沒一下的磕着,把加茂琰送的超級巨無霸棒棒糖找了出來。
她尋思了一下,找了塊布,用這塊布把這個比她腦袋還大的糖果包裹起來,并用繩子在尾端紮了一個蝴蝶結。
這下子糖果的部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沒有五官和頭發的頭,稍微有點太抽象了。
月生給自己磨墨,然後用毛筆給“頭”畫上彎彎的眉毛,圓圓的眼睛。眼睛下面再點一個點,當鼻子。
最後畫上彎彎的嘴巴,像是在笑。
有點萌萌的可愛。簡筆畫的精髓就在這裡,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出最可愛的形象。
月生很滿意,拍了拍它:“很好,這樣你就是我甜甜的娃娃,可以陪我睡覺了。你的名字就叫生日,以後你可以和我一起過生日。”
她輕輕親了一下娃娃的臉,小聲說:“祝你也生日快樂。”
山君卧在她的身邊,甩了甩尾巴,像将幼崽攬在懷裡一樣将她攬在懷裡。月生能感覺到猛獸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心跳聲、甚至血液流淌在血管裡的聲音。
系統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一點了。太晚了,要不你先睡吧。】
月生抱着“生日”,打了個哈欠,但搖了搖頭。
【熬夜對身體不好。】系統妥協,【如果過了十二點她沒回來,你也得回去睡覺。】
月生道:“她過了十二點不回來,我就得出去找她。太晚了,别出什麼意外。”
系統:【……】唉,勸不住。
話說雪惠到底幹嘛去了,清早一大早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時間一點一點流失,系統數到晚上二十三點二十四分的時候,雪惠的身影終于出現在月生的屋子外面。
她的呼吸聽起來很急促,像是剛剛劇烈運動過,在門口喘了半分來鐘氣,這才努力平靜的出聲:“少主,你睡了嗎?”
月生甩了甩頭,“沒有,我還醒着。快進來,雪惠。”
雪惠輕輕拉開了們,她袖子裡仿佛藏着什麼東西,月生還沒有看清,她就背過身去關門。
轉過身來的時候,她的袖子又牢牢把她帶着的東西遮住了。月生隻好去看她的臉,發現她臉色紅潤。
運動後的紅潤。
像是知道自己快來不及了,最後一鼓作氣沖刺跑回來的。
“你去哪兒了?”月生揉了揉山君的皮毛,山君也困得哈了一口氣。
雪惠輕輕的笑了一下,她走過來跪坐,溫柔的神情更襯的她眉眼溫和。
她擒着一股淡淡的、卻非常高興的微笑,掀開了自己的袖子,露出她的禮物:“看看這是什麼?”
月生的眼睛一亮:“是……蛋糕?”
雪惠神神秘秘,一路帶着回來的是一個透明的小盒子,小盒子裡裝着的,是一個擺滿了巧克力和草莓的小蛋糕。
月生擡起烏溜溜的眼睛,泛着光:“你去買蛋糕了?”
雪惠點點頭:“我到京都城裡去,想找個好吃的蛋糕店。但我沒怎麼出過門,不知道該去哪兒,迷了路。是路過的高中生給我指路,教我坐電車……還給我推薦好吃的蛋糕店。我本來想買一個大的,但是不好帶,也怕你吃不完,或者吃壞肚子……總之,路上花了太多時間了。還好,沒有徹底遲到……”
月生把小蛋糕往旁邊推推,直起身子摟住她的腰:“我上次說我想吃蛋糕,你記住啦?”
雪惠微微頓住了一下。
自從月生能自己行動之後,這還是這個孩子第一次主動的撲進她的懷裡擁抱她。
很快她就放松下來,溫柔的摸摸她的後背和頭發:“希望你生日快樂,月生。”
月生在她懷裡蹭了蹭:“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雪惠。”
雪惠突然推開了她,把蛋糕挪回來。
她開始拆掉外面的盒子:“我聽給我指路的高中女孩兒說,過生日吃蛋糕的時候,是要插蠟燭許願的……噢,有了。”
她小心的從袖子裡掏出一根保存的完好無損的小蠟燭,插在蛋糕上。山君好奇的嗅了嗅,被她推開大臉盤子。
雪惠拿出舊的已經很久沒用過的火折子,吹了吹,點燃了蠟燭。
在小小燭火的映照下,那雙眼睛包含期待的看着她:“快,趁着還沒有零點,許個願望吧。生日願望會實現的。”
月生眨眨眼,道:“嗯,生日願望會實現的。”
散着長發的小孩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輕輕吹了口氣。
蠟燭的小小燭火在此刻覆滅了。
雪惠取下蠟燭,摸摸她的頭:“快嘗嘗好不好吃?”然後第二次推開試圖舔一口的漂亮老虎,“不行,貓不能吃巧克力。”
山君“嗷嗚”一聲,不太高興的對她哈氣。
雪惠嚴守底線:“不行,貓不能吃巧克力。”
山君氣的打了個滾,用大腦袋輕輕的創了一下雪惠,生氣的回月生的影子裡了。
月生用叉子自己吃一口,然後插下一塊遞到她的嘴邊:“雪惠也吃。你嘗嘗。”
這個仍然年輕的女子微微彎起了眼睛,低頭咬在嘴裡。
兩個人一起嚼嚼嚼。
“好吃嗎?我覺得好吃。”
雪惠輕輕吸了一下鼻子,聲音很輕:“嗯,好吃的。你喜歡太好了。”
兩個人一起在生日的最後半個小時,吃完了這塊生日蛋糕。消失了一整天的甚爾被無情的排除在外,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一口也沒給他留。
*
等月生換了衣服,被雪惠塞進被窩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算是第二天了。
她抱着生日,黑珍珠似的眼睛注視着另一個人的眼睛。
“雪惠。”她緩緩的開口,叫她的名字。
“怎麼了?”雪惠給她掖好被角,又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雪惠。”月生輕輕的說,“你現在,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