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大福?”江擴終于憋出一句話,“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老子現在叫黎念,不叫黎大福!”黎念哭哭唧唧,一邊擡手擦幹淨嘴角被江擴打出來的鮮血,“那破名兒誰要用呢?!為什麼要裝不認識我?!”
“到底是誰先裝不認識誰的?啊?!”江擴好不容易壓下的火又一股腦竄了上來。
“江擴我去你|媽|的,你是老子從小到大見過最慫最傻|逼的人。”黎念抹了抹眼淚,“以前傻|逼,現在也傻|逼。”
“你再講一遍試試?”江擴還沒分清自己是難過還是高興,又被黎念一頓粗口罵懵了。
“我說你踏馬就是個傻|逼,慫貨。”黎念心想既然要挨揍,不如一下子罵個痛快。
江擴撲上去揪住黎念的睡衣領口,一拳揮了過去,又即将碰到黎念那張小白臉時候定住。
“大哥。”黎念好久沒這麼近距離看江擴的臉,無意間軟糯糯喊了一聲。
“為什麼騙我?”江擴還是揪着衣領不放。
“我就是想給你個驚喜。”黎念回答。
“驚喜個屁!”江擴氣到全身顫抖,“你知道我跑去看精神科醫生了嗎?”
“能不能先放開我?”黎念垂眸看了衣領一眼。
“不行,我還是要打你。”江擴假裝揮起拳頭。
“大哥......”黎念幹起老本行,撒嬌。
“你叫爸爸也沒用!”江擴沒好氣地吼道。
黎念突然朝江擴身上撲過去,江擴順勢往後面的白牆一靠,一時還弄不清楚黎念要幹什麼。
直到黎念用一隻手按着他的後腦勺,把嘴堵了上去。一隻手開始耍流氓。
“大哥,這樣有用嗎?”黎念不忘在呼吸逐漸急促的江擴耳旁吹氣,軟糯糯問道,“還要打我嗎?”
“你踏馬真的變了!”江擴趁着兩唇分開的間隙,咬牙說,“你這六七年到底幹了什麼?!”
“幹了啥倒是沒有,就是這六七年發生太多事兒了,”黎念又湊近了點,“大哥,我都這樣了,你不得給點回應?”
江擴呼吸頓了頓,摟住黎念的腰整個人往床上掄了過去。
黎念床頭的手|機|鈴|聲響起,沒有人管。
“喔喔喔喔,無心睡眠,喔喔喔喔腦交戰~”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半夜,江擴撿起黎念放在床頭的白萬寶路,跂着拖鞋到窗邊抽煙。
本來計劃去美國找人,托福都考好了,113高分。現在人自己找回來了,目前還在床上趴着睡得正香。
人生真是奇妙啊。
黎念聽見打火機聲,悠悠醒了過來。
“大哥,我要。”黎念眯着眼說。
“你還要啊?”江擴愣了一會,“要什麼?”
“煙!”黎念啧了一聲,“我這可是第一夜,疼死我了,經不起這麼折騰。”
“騙誰呢?”江擴白了黎念一眼,“天天晚上都聽見你跟小男朋友喊得那叫一個高興,我可不信。”
“我真沒有做過,我們隻是......”黎念偏過頭咳了一下。
“你還會害臊呢。”江擴把煙扔到黎念懷中,“隻是什麼?”
“錄。”黎念又咳了一聲,這才弄了根煙叼在嘴裡點燃。
“真的?”江擴笑問,“為什麼不做?”
“我怕疼,還有潔癖,”黎念說,“你猜他們為什麼老是被我氣走?”
“勉強信。”江擴很傲嬌地哼了一聲。
一根煙抽完,江擴扭頭去看黎念的臉。左邊顴骨上的縫痕在月光下愈明顯。
“怎麼會的?”江擴對那條傷疤皺了皺眉。
“大哥,你想聽聽這些年我發生什麼事兒嗎?”黎念擡頭笑了笑。
“想。”江擴的語氣有些沉重。
黎念叼着煙,掀開旁邊的被褥給江擴讓出點位置。江擴坐了過去。
“那年我賭氣回家,家裡人已經訂好去美國的機票,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是我媽威脅我說不去就上吊死給我看,”黎念說,“我就從家裡跑出來了,結果我媽真的去房間嚷着要上吊,救回來之後我隻能跟他們一起去美國。”
“我也來不及跟你好好道個别。”黎念往江擴那邊湊近了點,輕輕捏住江擴的手。
“傷怎麼來的?”江擴此刻隻關心黎念身上的各種傷疤。
“你說的是這個傷嗎?”黎念摸了摸左邊顴骨上的縫痕,“去美國之後我适應不了環境,得了挺嚴重的焦慮症,而我爸媽在唐人街認識幾個打麻将的狐朋狗友,成天在房子裡打麻将打撲克;有一天我驚恐發作倒在廁所裡,正好被水龍頭的邊緣砸到這兒,流了很多血。”
“我本來就有點暈血,驚恐發作之後更暈了,滿臉是血跟鬼似的爬出廁所求救,”黎念狠狠吸了一口煙,“結果所有人都隻顧着打麻将,沒有一個理我的。我也忘了自己暈在家哪個地方,反正是我姐回來之後才看到我,然後才弄我去醫院處理傷口。”
“驚恐發作是什麼?”江擴心疼,用手背蹭了幾下黎念左邊顴骨的縫痕。
“好像還叫什麼急性焦慮,反正一發作就跟要死了一樣難受,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嘗到這種滋味兒。”黎念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