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擴站在叮叮車站前,仰頭朝叮叮車上面連接的軌道電線,深深歎了口氣。
坐了幾個站終于到了時代廣場附近,江擴想起黎徊還沒告訴過他完整的地址,隻知道在銅鑼灣。
江擴直接拿起手機撥了黎徊的号碼。
“喂姐,”江擴說,“我在銅鑼灣,能告訴我黎念在哪不?我去接他。”
“算了吧。”黎徊歎息一聲。
“什麼意思?”江擴愣住了。
“黎念跟我說他想靜一靜,還特地告訴我别跟你透露他任何消息,”黎徊說,“我也沒辦法,等他狀态好點了或者記起你了我會告訴你的,抱歉。”
“喂?”江擴急了,那邊趁這時也把手機關了。
這算個什麼?
江擴站在橙色垃圾桶旁,把兜裡僅剩的一根白萬寶路抽出來,拿打火機點燃。
這是黎念最喜歡的一款煙,他一直給黎念備着。
抽了一半,江擴想起黎念帶自己手機離開的。
但黎念怎麼可能會接?
擰着眉頭思考了好久,江擴還是撥了。但果然被拒接了。
最後江擴決定回中環,在叮叮車站上車前,他又撥了通電話給黎徊。
“喂?”黎徊這會好像下班了。
“姐,你能保證黎念在那能好好的呆家裡,不會出什麼危險的對吧?”江擴抿了抿嘴唇。
“應該......能吧......”黎徊猶猶豫豫。
“我需要一個肯定的回答。”江擴說。
“能。”黎徊深吸了口氣。
“好,那我回去了。”江擴挂了電話。
回中環之後,屋裡隻剩下江擴和大福一人一狗。
“大福,來。”江擴在門口拍了拍外套上的煙灰,抖了抖渾身的煙味,這才蹲下對大福嘬了幾聲。
大福鑽出籠子跑向江擴。
江擴這時才發現大福瘦了很多。自己大概也是。
大福沖江擴嗚嗚幾聲,接着朝狗盆的地方看了看。
“餓啦?”江擴站起身走向狗盆兒。
裡面早被舔得發光,一顆狗糧都不剩。
“我草。”江擴想起昨天好像也忘記給它添狗糧了,忍不住扶額。
在給大福倒狗糧和肉罐頭的時候,江擴發現大福的目光總是朝門口那邊看,像是在等誰。
“怎麼了大福?”江擴問。
大福嗚嗚幾聲,又汪汪幾聲,小尾巴搖得更瘋狂了。
江擴恍然大悟。
“你是說你那個姓黎的爹地是嗎?”江擴放下鏟子蹲下來,伸出手摸了摸大福的頭。
“你爹地,好像不要我們咯。”江擴垂着眸若有所思地道。
大福搞不懂江擴在叽裡呱啦說些什麼,隻想着吃飯,情急之下多轉了幾個圈。
江擴這才起身把狗碗放到大福面前,對着狼吞虎咽的小白狗發呆。
在一起快十年的男朋友突然離開,這讓江擴有些恍惚。這一晃過了兩個多星期。
多日的失眠,使家裡的一狗一人變成了一狗一熊貓。
江擴時常頂着對黑眼圈去唱片公司,制作人,錄音師和歌手都被吓了一跳。
“江先生你沒事吧?”吳小姐小心翼翼問。
“沒事,繼續。”江擴說。
吳小姐在錄音棚唱未一半,江擴在短沙發上眯着眼打瞌睡。
錄完歌,吳小姐走出錄音棚。
“怎麼樣?”吳小姐問。
“還不錯。”江擴睜開一半眼皮。
“你沒聽。”吳小姐說。
“聽了一半,還不錯。”江擴死要面子嘴硬。
吳小姐搖搖頭,轉身去跟聲樂指導請教去了。這首歌錄了好多次片段才完成。
江擴失眠了将近一個月。這一個月裡黎徊打過十幾個電話,内容無非如下。
“黎念在家好好的呢。”
“黎念不見了!我到處找不到他!”
“今天太忙沒去管他,他跑gay吧去了!”
“黎念喝醉酒,在酒吧打人。”
“今天還好啦,就是門差點砸壞了哈哈哈哈。”
“......”
“讓我跟他說話。”江擴說。
電話那邊通常就被人強行挂斷。
又一夜的失眠過後,江擴終于受不了了。
“操你媽的,老子就不信你回不來。”江擴坐到房間窗邊對着外面的霓虹燈哭到雙眼紅腫。
隔天一早,江擴出了趟門,去找熟人借手機打電話。這樣黎念看見不是他的電話号碼,或許不會挂斷。
然後再假裝速遞員或者外賣員詐出個詳細地址。
說不定就能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