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仔,來香港講點文明啦。”一個老太用蹩腳的普通話三言兩語嘲諷完走了。
“你講咩啊?邊個大陸仔啊!”黎念指着老太的背影吼道。
“不氣不氣,我們回家吃飯。”江擴扶起黎念。
“不回,”黎念垂眸,“你叫我滾的。”
“你是要我大庭廣衆把你抱回去,”江擴湊到耳旁威脅道,“還是自己乖乖走?”
“我自己走。”黎念回去撿氣便當,始終走在江擴面前。
江擴搶過來幫忙提,順便拉開袋口往裡面看。
“喲,還給我一份呢,這麼好。”江擴吹了聲口哨。
“不是給你的。”黎念嘴硬,“你叫我滾,我準備回黎小姐家,這一份給她的。”
“我不信。”江擴說。
黎念沉默了一路。
回到家,黎念用半殘廢的手打開江擴的便當,擺在茶幾上。
“吃。”黎念蜷在沙發說。
江擴蹲到黎念旁邊吃飯。
“剛剛,對不起,我情緒激動了。”江擴支支吾吾道。
“是不是今天的新聞?”黎念問。
江擴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猜就是,裡面的不公平辯護惹你生氣了。”黎念說。
“也不算。”江擴咬牙切齒道。
他隻是感覺這麼多年跟江收這個繼妹明明關系不錯,而且江收也在撇清父親的關系,開律師所收獲名聲,現在看來估計都是有意的。
這讓江擴覺得自己似乎被背刺了。
“其實我覺得,這個世界有好人也有壞人,那些人做壞事但是跟你毫不相幹,你不用管那麼多。”黎念說。
“你懂個...”江擴瞪了一眼失憶症患者的腦袋。
“我睡覺了。”黎念趴到沙發靠背上,閉了眼。
由于黎念傷口不能碰水,兩隻手也纏着繃帶,晚上江擴隻能委屈自己給黎念擦擦身子。
望着浴室黎念艱難脫衣的身影,江擴心疼的淚水差點從嘴角淌下。
“我幫你。”江擴擦掉眼淚走過去,很迅速地給黎念脫下襯衫。
“我想沖涼,我不想隻擦,”黎念一臉難為情,“太髒了。”
“不行,一時半會是沖不了水的,”江擴開了花灑調水溫,“這幾天就由我給你擦身,我保證擦得比開水燙過的鴨還幹淨。”
“癡線。”黎念翻了個白眼。
“看看這個是什麼?”江擴拿了隻扁扁的小黃鴨子放在水盆裡。
“開水燙過的鴨。”黎念嘴欠道。
“其實是放肥皂的。”江擴撿了塊形狀奇特的肥皂放在鴨子上。
“幼稚,”黎念嘁了一聲,“哪個傻逼買的?”
“你買的。”江擴邪魅一笑。
黎念嘴角一抽搐,闆着臉不說話了。
江擴弄了以前黎念用的毛巾打濕,擰幹水分後開始給黎念擦身體。
“這塊布太老了。”黎念推開。
“你的毛巾,你嫌什麼。”江擴不耐煩,抓住黎念的手臂一通擦拭。
黎念這個老弱病殘拗不過江擴,隻好乖乖任江擴擺布。
毛巾滑至腰際的時候,江擴的兩隻手直犯哆嗦。黎念的耳廓肉眼可見的泛紅。
黎念偏頭咳了幾聲,江擴猛然縮回手。
“我換水去。”江擴轉身背對着黎念,以防被黎念看見自己的反應。
開了花灑,浴室内水霧缭繞。
黎念看了看旁邊蓋着一層白霧的小破鏡子,伸手偷偷在鏡子上寫了三個字。
“填詞佬。”黎念偷笑。
江擴冷靜下來之後,拿起擰幹的毛巾朝黎念走去,直擊腰間認真擦拭。
他敢發誓他真是跟對待工作一樣對待這次擦身子,然而他發現黎念似乎也有一些小小的反常。
“你在想什麼?”江擴随口問。
“呃,我,我,”黎念伸出一根食指,“哦,我想起一,一首歌。”
“什麼歌?”江擴一邊擦一邊問。
“呃...”黎念腦子裡突然間響起這一首。
“為何我數着十年前的聚,苦過廿四歲的孤淚。”黎念自顧自唱道。
江擴緊捏着濕布,瞳孔地震。
“為何寫着你名姓的掌紋,斬不破這座灣的雪水。”黎念還在唱。
“這是什麼歌?”黎念疑惑擡頭,正好撞見江擴臉上兩行孤淚。
“你哭什麼啫?填詞佬...”黎念沒來得及嘲笑完,江擴攥住黎念後腦勺一撮卷發,将雙唇湊了上去。
黎念瞪大雙眼,本能的想反抗。
江擴伸出拇指撬開黎念的牙關,舌尖長驅直入。
“唔...”黎念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