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顔箴睜着眼睛,努力不讓眼淚從眼眶中滑落,吸鼻水的聲音卻越來越大,離哭出聲不遠了。
他這一副樣子直接喚醒了賈母蟲靈魂的另一種記憶。
努力說普通話的賈母蟲,用節肢挑布頭給顔箴擦眼淚擤鼻涕,他不自主的提高嗓門帶上了口音的問道:“你多大個小夥砸了,咋一聲不吭,說哭就哭呢?”
這不說不要緊,一說顔箴抿緊的嘴唇都開縫了,整個蟲抽的動靜大得像個柴油發動機。
賈母蟲趕忙又勸,“你有啥你就說,俺們是啥關系啊,你有事哥不得給你出頭麼!”
聽到這熟悉的話,顔箴咽了咽唾沫,結結巴巴的說:“我…我…這照片是我才處上,準備帶回社式領證兒的對象。”
“啊,他咋嘞,當着你的面出軌嘞?還是要納小嘞?哎,你們社式就是這個麼子生态,你不要見怪。要不你換個對象嘛,我的同胞們還生了王蟲,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下嘛。”
“不是!”
顔箴抽出胸袋裡的手帕擤了下鼻涕,壓住情緒趕忙解釋道:“修德是斯式的雄蟲,也是以斯式外交官的身份來的。但是他的親蟲好像和第八母蟲有過節,剛才我們才進入母巢沒多久,他就被不知哪來的紅色觸手裹起跑了,都好久了!”
偏心自家對象的顔箴如此拉架道,這一波春秋筆法直接搞得9527都在重新評估自己的二傻親兒子的情商分數了。
了解情況後的賈母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還是智商在線的問了句,“你對象的那個親蟲名字是?”
逃不過這茬的顔箴也沒扭捏,趕忙報上浮士德的名字,他雖然對浮士德在舊日蟲族犯下的事情早有耳聞,但賈母蟲那從瓷白直接變化成黑鐵的塗裝還是讓他心裡有些打鼓。
而已黑化的賈母蟲,盯着顔箴對象修德的照片,又仔細看了看,試圖努力把照片裡這個表情稍顯淡漠,更像高潔精靈的蟲子,和自己的新母蟲同胞們說的那個哭包浮士德聯系在一起。
他回憶了一番之前和同胞們唠嗑時,讨論出的關于浮士德的種種結論。但鑒于他沒見過浮士德,也沒見過修德,這個和浮士德有血緣關系的存在。所以那些相關的情報,就…都不是很好說。
對于浮士德究竟是不是個“缺愛綠茶”——那種“在外當瘋狗,受欺負就跑第八母蟲面前裝可憐,提前透支了第八母蟲對後代的愛,搞得他們這些真後代都得不到第八母蟲的愛。”的存在,他确實是不清楚的。
以及他同胞們最愛抱怨的,“浮士德最後一次來舊日蟲族,專門從第八母蟲那裡騙了屬于祂的一部分,從此就再沒來過了。是個害得第八母蟲擔心他下落,搞失蹤的詐騙犯!”這種事。
以及他的後代修德有沒有可能,也有樣學樣的風險……
就暫時不給老鄉提醒了吧。
賈母蟲又變回瓷白的塗裝,頭上節肢一伸,從家裡的某處掏出一個母巢網絡同款色的果子。
他安慰了顔箴一句,“放心,浮士德和第八母蟲沒啥過節,你的對象應該隻是被抓過去問話了而已。”
然後就在顔箴可憐巴巴的注視中對着果子說道:“偉大的母蟲,您抓到的蟲子并不是浮士德。”
良久,一些紅黑的母巢網絡從紅磚的縫隙中伸出來,一并帶來一個十分飄渺的聲音。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