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那股力量的控制,季淮峙變回原樣,直筆筆地站着,雙眼依舊無神。
“好極了。”墨錦羨忍住想再吐一口血的沖動,掌心凝力往季淮峙的額頭拍去,仍然毫無反應。
他的狀态與那股力量息息相關。想清楚這點,墨錦羨再次使用天賦,在喉嚨堵着的那口血也随之壓抑不住。
“等你醒了,可得請我好好吃一頓。”季淮峙雙眼緊閉,唇色煞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墨錦羨靈光一閃,舉起另一隻手朝他的胸口輸入真氣。
“噗”的一聲,墨錦羨低頭看着地上的血迹,視線開始模糊。他搖搖頭,仰起頭想讓太陽刺刺眼。
月亮懸挂在空中,天空染成墨色,太陽早就落了。
墨錦羨輕輕地歎了口氣,道:“不知不覺就天黑了啊。”這句未說完,一口血再次湧出,“體質變差了這麼多啊……”
墨錦羨感到無奈,這位小朋友天資卓越,他也挺喜歡的,要是救不活,應該會成為他的遺憾吧。
他收回手,稍稍調整狀态,呼一口氣,抽出季淮峙的劍在手掌劃出一道口子。
他閉上雙眼,手掌再次貼向季淮峙的額頭。不一會兒,他的手掌冒出黑霧,因為血的緣故才聚在一塊沒有散發出去。
墨錦羨不想使用這股力量,但這股力量與他的天賦是同源的,并且更強,可以入夢治療,對這種沒有外傷的情況極為方便。
眼前白茫茫一片,他揮了揮手驅散,再一睜眼,四周烏漆嘛黑的,他擡手凝出光球作燈使用。
黑暗被驅散,周圍全是雜物,他這才發現一個小孩蜷縮在角落裡,奇怪的是,看着才十幾歲的小孩,卻有着滿頭白發。
墨錦羨想走近看看,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踢開,兩個男人走了進來,高一點的那個道:“搞什麼?不把他鎖籠子裡嗎?”
“人型太小了,沒有适合他的籠子啊。”
“廢物,這可是極品,跑了你負責?”低一點的那個屈身道:“鎖着呢。”
墨錦羨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瞅見那小孩腳上的鎖拷,他走近蹲下。小孩緊緊地蜷縮在這破舊的屋角,把臉埋進臂彎裡,對那倆人毫不在意。
季淮峙那狀态一看就是陷入夢魇,夢境是回憶,第一個出現的人隻能是他自己。
墨錦羨盯着那副腳拷,似乎因為太緊導緻他的腳腕泛紅,一動不動地縮在角落。
墨錦羨皺眉,下意識想解開,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差點忘了,這是回憶夢境,幹涉不了過往。
那兩名男人穿過他,拉起季淮峙脖子的鎖鍊,道:“喂,快走。”
季淮峙被他拉得擡起頭,緩緩起身又将頭低的很低,乖乖地跟着他們走。
墨錦羨不知為何,心裡泛起酸澀,看着他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
垂眸之時,他忽然雙眼瞪大,猛地擡頭,望向季淮峙。他每走一步,腳腕上的血不斷流出,他像是沒有知覺般,走起路來與正常人無異。
他急忙往上看他的脖子,但因為長發的遮掩,他隻好快速沖到前面查看。脖子上的鎖拷并無别的東西,起碼上面沒有鑲嵌釘子。
他默默松了口氣。恍然反應過來,誰會在脖子上上這種拷子。
那兩個人将他帶到集市上,高個子咳嗽幾聲,喊道:“未成年的極品妖怪!帶回去任打任罵,做什麼都可以!”
不一會兒,就有一堆人圍住他們。顯然,這已經形成了一條産業鍊。無人反對,無人在意。
在雜亂的争吵聲裡,遠處的馬蹄聲,讓倆人眼神一亮。
“長得怎麼樣啊?”一個拿着扇子,坐在馬車上的男子道。
“那可是極品啊,不僅白白嫩嫩的,而且還自帶魅惑感啊!”高個子的讨好地道,眼神示意低個的,低個的強行将季淮峙的臉擡起。
周圍發出一陣陣的驚歎聲,馬車上的男子透過窗子,點點頭道:“是不錯,我要了。”
墨錦羨一看轎子,便知這是個不尋常人家。
那按道理來說,這段記憶怎麼會成他的夢魇呢?有錢不是很好嗎?
墨錦羨對妖并不了解,他那個朝代甚至不知道有妖這個存在,所以也就不知季淮峙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
轎子裡,那名男子一副很友善的表情對季淮峙道:“你叫什麼名字?”
季淮峙并不搭理他,甚至連眼神也不給一個。那名男子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煩的情緒,依舊笑容滿面地道:“沒有名字嗎?那我給你取一個吧。”
那名男子晃着扇子,笑嘻嘻道:“看你這滿頭白發,不如就叫你小白吧?”
季淮峙依舊不搭理他,墨錦羨疑惑地站在一旁,明知他聽不見,還是忍不住出聲道:“他看樣子還行,難道你已經覺察這人不行?”
季淮峙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如同啞巴一樣,無論他說什麼,都對那名男子冷漠至極。
那名男子喋喋不休說了一堆,見季淮峙完全不搭理他,也沒有露出愠色,笑容一直溫和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