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
五條悟摸了摸從電視上謄抄的旅遊指南。
到時候他們就不在這裡了。
當然沒這個好心。
兩個人慢悠悠地退回安全區。
五條悟順手把那幾個破爛敞篷底下的新生詛咒滅了個幹淨。
那個中年男人遠遠地喊着,卻沒有注意到,狂風吹動下,走過來的兩人頭發和衣飾竟然沒有半點淩亂。
他們也在觀察他:男人裹着大衣,穿着普通、甚至看起來有些匆忙。
他似乎也是打算來海灘撈點東西的。
離得近了更能感覺兩人的閑庭信步,漁夫看着他們,眼裡産生了閃爍,好像這兩位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時間竟然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在自己面前,他才和緩了語氣道:“你們怎麼敢現在就出門,還是去近海?”
就連負責災後救援的人都還沒到呢。
夏油傑不語,目光打量着他。
男人拖着一個桶,桶裡裝着幾條魚,另一個簍子裡則是一些剛拾起來的雜物。
于是順手就遷移了話題:“那老伯你呢?”
“為什麼要在這個天氣出來收拾這些東西。”
“你懂什麼?”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是缺錢嗎?”聲音不依不饒。
“是又怎麼樣?你們倆趕緊收拾東西走,别耽誤我辦正事。”
夏油傑充耳不聞,反而:“因為你的孩子?”
那個打了布補丁的簍子上還粘着新鮮的貼畫。
夏油傑想不到這個時候會因為什麼讓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出來“闖蕩”。
“是…”
男人無奈:“我這是在攢醫藥費。”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無助:“我的女兒,已經三天沒醒來了。”
“她生病了?”夏油傑追問,
“沒病、怎麼可能有病!”
“上次預約上了社區醫院,都說孩子沒有半點問題!可她就是不醒!”
五條悟扯起嘴角,不容置喙地建議:“不如讓我們看看?”
男人的家地勢較高,也沒有被海嘯撲倒的危險。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帶着他們回了家。
家裡不大,小姑娘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似乎在沉沉的睡夢中。
“沒發燒也沒感染…”
“第一天社區醫院就不接了。”
男人像是找到了倒苦水的人:“我看還不如去村子裡推薦的神醫那看看…”
“他們都說這是神的指示。”他喃喃道。
很顯然,他冒着風險出門是為了攢錢找那個什勞子神醫。
神的旨意?
夏油傑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心中的和氣被無語打破。之前對這個人保持的禮貌,瞬間被無知的迷信沖淡。
立刻又産生一種被猴子智商侮辱的感覺。
“神的旨意?”
五條悟盯着小女孩看了片刻,擡頭的話語犀利從容:
“如果你不立刻把她帶去醫院,誰的旨意都救不回你的女兒了!”
*
醫院。
災難讓社區醫院預約電話爆滿,男人慌了神,在夏油傑的建議下還是急忙忙地把小姑娘送去了醫院。
是個私人醫院。
不是兩人很爽朗地表示醫療費他們給,男人都不敢把小女孩送過來。
男人忙裡忙慌地和醫生交涉着,留下兩個男人在醫院大廳坐着。
“暫時沒有病床?”
五條悟聽見不遠處他絕望的聲音。
但其實他知道,女生可能不需要在這個醫院長住。
小姑娘是中了羂索的咒術,暫時陷入了昏迷。他已經知會了咒術界的人,遇到這樣的病人,很快會調到大城市統一管理。
醫院吵吵嚷嚷,那些人們在生與死的邊緣掙紮,而他們卻是旁觀者一樣冷靜,像是神明一樣俯視一片又一片的鬧劇。
他們的耳力一向很好,在無盡的發呆中,很快,一段類似的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又說病房不夠?”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那就從下面搬。”
“可是…”那是個聲音短促的女聲。
“你難道不知道——”
聽見主任的怒吼,還有咬牙切實的不安:“昨天才清理過,難道不知道從下面騰出點位置來安置嗎?”
小護士愣了一下,像是想通什麼,一個激靈立刻彎腰鞠躬離開。
重重的關門聲後,從漫長的走道裡闖出來一個匆忙的護士,五條悟很容易把她和剛剛那個唯諾的女聲對上号。如果剛才沒看錯的話,她的臉上滿是錯愕和驚恐。
“唔…”
夏油傑抖了抖順手拿的醫院的介紹冊,在五條悟身邊感慨:
“這家醫院可沒有負一樓。”
是嗎?
算了,也不歸他們管。
……
“好的,知道了。”夜蛾正道挂斷了電話,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發出節奏感的低沉聲響。
五條悟和夏油傑去的地方并不遠。臨時派咒術師過去查探情況是完全可以的。
他派出了兩個學生,真希恰在其列。
她的眼中閃爍着若有所思的光芒:“為什麼他們自己不解決?”
夜蛾複雜地看着領命的學生:“你這次咒術師的評級提升是他們用最新的條例給你特批的。”
真希怔住,心中一震。這意味着什麼,她清楚得很。要知道禅院家卡這些已經很久了。
心中的喜悅和疑惑交織着,她别扭地閉嘴。
“大概,也是想看看效果吧。”夜蛾輕輕歎息,目光轉向窗外,思緒仿佛飛到了嘈雜的世界之中,那裡的軌迹正孕育着新的希望與未知的挑戰。
真希領命離開了。
而夜蛾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目光穿透繁忙的人流,仿佛在那裡看到了未來的某種預兆。
這幾天那兩個孩子忙了很多。他們将咒術師的底層規則一個個翻起,逐漸打造出新的道路。
或許真的能培養和壯大新的血液吧。
夜蛾内心隐隐湧動着一絲不安,
是這樣嗎?
這是饋贈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錯了,哪怕自己已經默默地同意五條悟回來繼續擔任學生的老師。
夏油傑也悄無聲息地幹涉着五條悟與學生的聯系。
而五條悟已經默認了。
就連平時周末對學生的拉練大部分時候都是夏油傑和學生的溝通更多。
也就是說——
他們真正地選擇淡出與學生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