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薛蟠曾和林海說,揚州城外有一智通寺的事。
林海這次讓黛玉回家,也和智通寺有些關系。
寶钗得了這一消息,借此再去問黛玉近況,好歹知道了林海正設法替黛玉治先天不足之症,略安她的心。
轉眼年關将至,薛蟠回京。
他回京之時,就讓跟着他的夥計們買了些東西,帶回京中售賣。
那都是沿途的特産,又和年節有些關系,京中平常難得能見到這樣的玩意,薛蟠帶來後,結結實實地賺上了一筆。
薛蟠另打點了一些東西,要送去親朋故舊家。
這些東西難得在京中少見,送出去後也讓大家歡喜。
薛蟠聽得薛王氏說早早收拾好了京中的房舍,本打算搬回家裡住,但王夫人竭力挽留,賈母也派人來說,大家一起過年熱鬧,薛家在京中實在沒有别的族人,過年也隻有他們母子三人,薛蟠最終才決定繼續住在賈家。
賈家過年,還要拜祭先祖。
薛家一來寄居賈家,二來人少,也就沒了那麼多的講究。
薛蟠并不大樂意陪着賈瑞等人肆意玩鬧,卻又礙于人情世故,不得不去陪他們玩上一會。
他早知薛王氏要陪着賈母等人,也不便接薛王氏的名頭回家來,隻得早早在飲酒時,就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醉倒了事。
他帶來的家人推了他兩下,喊不醒他,再與賈瑞等人一說,賈瑞他們這會兒都玩興正濃,誰有心理一個醉鬼?
薛蟠因此得以早早回家,一睡就是天明。
薛王氏等陪着賈母,鬧了許久才回家來,一回來,就聽得薛蟠喝多了的事,薛王氏忙命人煮醒酒茶。
薛蟠起來,喝過醒酒茶,又聽薛王氏念叨了幾句,才好出門。
薛王氏隻當薛蟠真喝醉了,寶钗觀薛蟠神情,卻見薛蟠甚是清醒,又念及薛蟠素日行徑,心内猜着了幾分。
待薛蟠出了房間,在院子裡看大家玩爆竹,她便走過去笑道:“哥哥昨夜怕是裝醉吧?”
薛蟠擺手笑道:“我在揚州時,住在老師家裡,總不好多喝酒。這喝的次數少了,漸漸忘了該怎麼喝,也是常有的事,哪來的什麼裝醉?”
他如此一說,寶钗的心卻又沉了沉。
她當初那花錢成性,吃喝嫖賭的哥哥,哪會說這樣的話?
但想到現在這哥哥也疼自己和媽,她又覺得前兒的擔心對不起現在這哥哥。
薛蟠一時不見寶钗回答,扭頭看向寶钗。
這一看,就讓他看到寶钗臉色不佳。
他怔了怔,也猜着了些寶钗心思。
他曾想過自己突然性情大變,可否會引來家人不安。但薛王氏隻有歡喜,他再怎麼表現,薛王氏仍拿他當個孩子,總怕他哪裡做得還不夠好,需要大家幫忙。
至于寶钗,平日裡甚少表現出别的模樣,他也隻當寶钗與薛王氏一般想法。
今日見寶钗神情,薛蟠方知寶钗真心,又不好與寶钗多說。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算是異世來的孤魂,奪了人家哥哥身體,還是當真是寶钗的哥哥,經曆異世之事後幡然醒悟,深知過去錯得離譜,倒不如不說的好。
寶钗已打起笑容道:“既如此,哥哥以後也少些喝酒罷。媽平常也擔心哥哥吃酒誤事,與别人起了矛盾。若有什麼差錯,哥哥自己傷着了,或是傷着了别人,都是不好。”
薛蟠一面點頭稱是,一面引寶钗到自己房中。
寶钗心中不解,卻也跟着去了。
隻見薛蟠從前兒回京時帶的箱子底下,又取出一個小盒子來。
當日薛蟠回來,就命人将這箱子搬進他房中。
寶钗後來見他從箱子重取出一些東西,隻當所有東西都在這裡面了,殊不知其内竟然還有另一盒子。
薛蟠便将盒子遞給寶钗,笑道:“你打開看看?”
寶钗不解,卻也開了盒子。
這一看,她不禁一驚。
盒子裡的東西原隻是手帕,算不得什麼值錢東西。
寶钗驚的卻是那花樣,分明是黛玉繡成,又該是姑娘家用的。
好端端的,薛蟠又怎有了這東西?
一時間,寶钗冷汗涔涔,既怕别人知道黛玉給薛蟠東西,又怕黛玉與薛蟠有些什麼。
她擡頭看薛蟠,隻見薛蟠滿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