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胭并沒有聽人牆角的習慣,也知這并不是什麼正确的事,她無意之間闖入,應該立即離開才對。
但那些人說的話,讓程胭根本沒有邁步的勇氣,理智告訴她此番應該離開。
但她的動作要誠實很多,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愈發湊近了些。
長廊邊上是一堵牆,牆裡是花園,她們就坐在花園裡頭,隔着一堵牆,她們交談的聲音清晰的落入程胭耳中。
說話的女子是誰,程胭并不認識。
但話語裡的意思,她卻是能夠聽出來的。
擔心林茉兒嗎?
越洹成親,她們為什麼要擔心林茉兒?
短短的兩句話,卻是那般的引人遐想,交談聲還在繼續,隻不過這一回說話的人是林茉兒。
“我一切都好,你們不用擔心。”林茉兒的聲音聽着還有些憔悴。
程胭躲在暗處,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她卻能清晰的聽出林茉兒話語中的苦澀,“世子本就又婚約在身,成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隻不過是早些和晚些的區别。”
林茉兒苦笑着開口,她越是那麼說,那兩個姑娘越是義憤填膺。
“我聽母親說過,世子那婚約,原本隻是口頭定下的,畢竟也沒有文書作憑。”
“對,我也這麼聽說的。”
兩人的話,瞬間就将程胭的記憶帶回到過去。
她和越洹的婚約,的确是口頭定下的。
是阿娘和彼時還沒成為她婆婆的姨母一塊兒定下的。
那時候她什麼都不懂,隻是阿娘和姨母引導她說話,她便順着母親的話應着,也是許久之後才知道,自己有了婚約。
母親和婆母是閨中密友,一開始自然是沒有準備什麼文書為憑,她們倆之間有着天然的信任,後來阿娘纏綿病榻,而姨母随着越國公外放任上。
她還尚未歸來,阿娘便已經香消玉殒。
有一些事情就變得尴尬了起來。
國公夫人信守對阿娘的承諾,千裡迢迢命人送來了玉佩作為信物。
也是這玉佩,讓父親有些許忌憚之心,才讓她能夠平安長大。
不至于被後母磋磨丢了命。
那些年,莫說有許多人好奇這婚約是否還作數,就連程胭自己都在擔心這婚約是否還作數。
若非當日越國公府上門提親,程胭當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對于越國公府,對于婆婆和丈夫,程胭始終都是心懷感激的。
牆内的對話還在繼續,而程胭卻覺得渾身冰冷——
“真真是造化弄人,當初我們都以為…”
“你和世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怎麼就成了這樣?”
“茉兒啊,我們都為你不值,本以為…”
欲言又止的話夾雜着惋惜和遺憾,盡數傳到她的耳朵裡,程胭明明是不想聽的,但這些話卻無孔不入。
她呆呆的聽着,整個人僵硬不已。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造化弄人…
人人都以為?
還有多少人以為?
這造化弄人,說的可是她?
程胭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想起這些時,隻覺得頭疼不已。
“好了好了,這事情可不要再說下去,都已經過去了。”其中一個聲音打着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