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荊梨明天就要走了,吃晚飯時潘文麗難得露出好臉,夾了隻中午吃剩的雞翅膀放在荊梨碗裡。
荊梨看向一旁的顧北,見他微微點頭,她才道了聲“謝謝阿姨”,不太熟練地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
“好歹住了這麼些天,她家長就沒說要表示表示?”潘文麗忽然跟顧北說。
顧北聽懂了她的意思,瞬間如鲠在喉,嘴裡的食物變得難以下咽。
他費勁吞下去,頭都沒擡,聲音啞澀:“沒有。”
潘文麗“哐”一聲把碗用力擱在桌上。
顧衛朝用筷尖搜刮鹹鴨蛋殼裡最後那麼點蛋白,說:“行啦,跟孩子斤斤計較什麼,讓人笑話。”
潘文麗刻意地哼笑出聲,不知道在嘲諷誰。
等荊梨将雞翅吃幹淨,顧北便拉上她回了屋。
跟那家人多待一秒都覺得窒息。
隻是他沒注意到,在他倆轉身後,桌旁的顧軍投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深夜,雜物間内,睡着的荊梨突然睜開眼,她撐着床闆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嘴裡砸吧了兩下。
晚飯吃的那隻雞翅太鹹了,她為了不起夜上廁所睡前就沒喝水,導緻現在渴的嗓子都發幹了。
借着窗外的微弱光亮,她探出頭看向睡在地上的顧北。
少年側躺着身體微蜷,眉頭緊皺,額頭冒汗,看樣子應該正在做什麼噩夢。
她張了張嘴,躊躇了兩秒,還是沒好意思叫醒他,便自己慢慢爬下床,走到門邊,将門擰開一條小縫,眼睛透過門縫觀察着客廳。
電視櫃上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一閃一閃,置物架上的小魚缸發着幽幽白光,一切都靜悄悄的,看着很安全。
隻要跑到茶幾那邊,快點喝完水再跑回來,就沒事了。
荊梨這樣安慰自己。
她輕輕推開房門,赤着腳邁出屋子,朝沙發的方向走去,冷水壺就擺在茶幾上,旁邊擱着幾隻杯子。
荊梨抿着唇,莫名的緊張,直到把水顫顫巍巍地倒進杯子裡,狼吞虎咽地喝完滿滿一杯,她才放松下來。
正準備轉身回屋,下一秒,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抱住了她。
荊梨雙眼驚恐地瞪大,還沒來得及尖叫,嘴就被一隻手封住了,隻能發出小獸似的嗚咽。
她立刻瘋了一樣掙紮扭動,手腳并用地踢打身後的人,可那人跟座肉牆一樣,她的反抗完全形不成威脅,而且對方力氣極大,箍着她的腰輕易便将她抱離地面,接着她整個人被那人狠狠按倒在地上,後背砸到地闆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移了位一樣的疼。
借着從街道照進房屋的車燈剪影,荊梨看清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是顧軍。
看清來人,荊梨心髒驟停,腦袋已經吓懵了,黑漆漆的眼睛睜到最大,裡面倒映出顧軍那張滿是橫肉、笑容猙獰的臉。
“噓——”
顧軍一隻手箍住女孩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掐住女孩的下颌,掌心壓着她的嘴巴。
他像在盯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獵物,眼神有種詭異的光彩,讓人不寒而栗。
“别出聲。”他俯下身子,帶着熱氣的呼吸湊到荊梨的耳邊,刻意壓低的嗓音嘶啞難聽,“跟哥哥玩個遊戲,把他們吵醒就不好玩了。”
荊梨一點也不想玩什麼破遊戲,她已經被吓得眼淚直流,被捂住的嘴巴還在不斷發出求救的嗚鳴,雙腿亂蹬,試圖掙脫身上的肉山。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李東把她捆在椅子上的那天,男人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和現在的顧軍好像,黏膩、惡心,可怖,就像小時候追過她的那條野狗,滿是尖利獠牙的大嘴滴下腥臭的口水,令她打心眼裡害怕膽寒。
求生的本能讓荊梨不顧二人體型的差距,腳不斷去踹茶幾腿,想要發出聲音叫醒顧北,可顧軍先一步察覺她的企圖,他直接把人拽到了沙發上,許是被激怒了,亦或是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惡行,他現在隻想讓荊梨不再動彈好好陪他玩遊戲,眼神亂瞟間他注意到一旁的抱枕,一把抓過來,病急亂投醫一般蓋在女孩的臉上,雙手用力。
“我叫你别動!”
他猩紅着眼低吼道,仿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在窒息的痛苦下,荊梨下意識去推臉上的抱枕,顧軍見狀便騰出一隻手把她穿的短袖往下拽,領口因拉扯而變形撕裂,男人的笑容愈發猥瑣。
在荊梨即将脫力之際,隔着厚實的抱枕,她聽到男人發出一道短促又痛苦的:“啊!”
緊接着,她臉上的抱枕被拿開,身上的壓迫感也沒了,她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當中。
荊梨下意識擡頭,撞進顧北陰沉到駭人的眼睛,心陡然一顫,她還沒從方才的驚吓中回過神,隻呆呆地望着他,眼淚不斷從眼眶滑落,模樣可憐又無助。
顧北單手将人抱在懷裡,周身萦繞着生人勿進的冷意,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鼻息因憤怒而粗重,眼眸漆黑如墨,似台風席卷的海面,翻騰着洶湧可怖的波浪,他低眸冷冷地盯着癱倒在地的顧軍,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他垂下的手上正抓着剛剛荊梨喝過的茶杯,此時茶杯底部沾着泛熱的鮮血,而顧軍後知後覺地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在地上蠕動蛄蛹,他兇狠地瞪向打擾他好事的顧北,嘴裡不停罵着髒話。
顧北沒說一句話,他默默将荊梨放下,自己則走到顧軍身邊,緩緩彎下身。
“你他媽死定了!我要打死你個小.逼……”
顧軍後面的話還沒罵出來,他的領子就被顧北一把揪住,下一瞬,一個攜着勁風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