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勳為明千憶擺下宴席,為她接風洗塵。豈料一群人硬是等到了戌時,明千憶還未露面。趙繼勳不免有些焦躁,他偏頭對高卓說:“去看看東濮公主被什麼耽擱了,怎的還不見人。”
高卓剛要應下,靈澤就着急忙慌地跑向殿内,她跪在堂間,連“躬祝聖安”的話都來不及說,隻哭道:“皇上,公主殿下中毒了。”
“什麼?”趙繼勳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東濮公主才來邶朝三日就遭暗算,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這話一出,堂間頓時一片沸騰,趙繼勳無心宴飲,提着明黃色的袍子就向明千憶的寝宮裡去。
五六個太醫正跪在明千憶塌前給她号脈,趙繼勳人還未站定就先問道:“公主情況如何了?”
正在号脈的太醫轉身過來,跪在趙繼勳面前,面露苦色說:“公主中的毒名為曙雀,此藥罕見,毒性兇猛,太醫署裡沒有記載其解藥藥方,微臣無能現下隻能配些寒涼之物壓住毒性,延緩毒發。”
趙繼勳大怒:“去光祿寺給朕查,太官署、珍馐署都查,務必要給朕把居心裹測之人查出來!”
“皇上,齊侍郎求見。在政和殿内等着您呢。”高卓忽然進來。
趙繼勳微微鎖眉,高卓馬上有眼力見地說道:“皇上還是要以國事為重,東濮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
其實明千憶的死活趙繼勳并沒有那麼在乎,可他得作出一副賢明君主的樣子,高卓一言無疑是給了他台階,他順勢而下,可還是顧忌着賢名,說道:“茲事體大,東濮公主這兒總得有人看着。”
公主閨房,外男不得入内,其實眼下讓蕭淑妃來是最妥當的,但以趙繼勳對蕭淑妃的了解,她就是來了也是不情不願地來,事後還得和他鬧通脾氣。
趙繼勳越想越頭痛。
高卓跟了趙繼勳二十餘年了,一眼就看出趙繼勳在想些什麼,馬上說:“唐大人今日剛好入宮了,此刻正陪着太後呢。”
趙繼勳頃刻就柳暗花明了,他當即說道:“去,就讓唐祈醉來。”
唐祈醉此刻正給太後溫輕竹捏着肩。
溫輕竹柔聲說:“千憶那孩子,也可憐。哀家昨日見她,看她小小年紀就愁容滿面的,實在是心疼。”
唐祈醉認同道:“孤身一人、背井離鄉确實可憐。”
溫輕竹微微點頭,接着說:“能照顧就多照顧着些吧,這孩子入了邶朝,怕是之後都再回不去夢中鄉了。”
正說着,外頭的侍女就進來了,說:“皇上剛剛派人來傳話,說東濮公主的餐食裡被投了毒,此刻生命垂危,請唐大人去探望。”
溫輕竹睜開了眼,平和道:“這事兒怎麼能讓裕安做呢?蕭淑妃去不是更合适麼?”
侍女不敢擡頭,說:“皇上的意思,奴婢也不敢揣測。”
溫輕竹馬上就明白過來了,她歎了口氣,牽上唐祈醉的手,說:“這蕭淑妃真是不像樣子……”
唐祈醉拍了拍溫輕竹的手,哄道:“皇上既然如此說了,裕安便去罷,娘娘不是才說要照顧公主麼?蕭淑妃那樣的性子去了娘娘也不安心啊,裕安正好就替娘娘去照顧公主好不好?”
溫輕竹看着唐祈醉,無奈地擺了擺手,說:“去吧去吧,你本來入宮就少,皇帝還要讓你做這做那,哎。”
唐祈醉仍然笑着哄:“裕安之後一有空就來看娘娘好不好?”
溫輕竹這才願意松開唐祈醉的手,松口道:“好吧。”
唐祈醉在路上聽婢子說也将情況弄明白了。她走入明千憶殿内,就和太醫要了銀針,将人遣到外殿去等了。
她看着躺在塌上面無血色的明千憶,臉上沒露出什麼波瀾,隻拿起銀針,紮了明千憶身上幾處穴位。
明千憶嘴唇微動,馬上就有了要醒的迹象,唐祈醉又去端了壺茶水,一點點喂到她嘴裡。
眼看着明千憶徹底清醒過來,唐祈醉冷聲問:“解藥呢?”
明千憶避開她的目光,佯做不懂。
唐祈醉輕嗤一聲,說:“服完毒下一步就該假死了吧。你以為假死就能回東濮,回去找你的好郎君?”
明千憶終于扭頭看向唐祈醉,眼神中盡是迷茫。
唐祈醉突然勾起她的下巴,笑說:“想什麼呢?你才來三日,若是死了,趙繼勳定然會封鎖消息,不走漏一點風聲,所以你的屍身一定會在宮裡處理。至于是燒成灰燼還是趙繼勳給你準備口棺材厚葬,我倒是不知道。但到時,你假死可就成真死了。”
明千憶鼻頭一酸,眼眶倏地就紅了。
唐祈醉放開她,說:“所以解藥拿出來,這些小把戲通通都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