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方交戰,齊可容手握萬軍,此刻出兵,邶朝搞不好真的能大洗牌,若是邶朝敗了,搞不好還真能占個山頭當大王,怎麼樣也比目前這樣等死好。
齊可容抓了把地上的黃沙站起了身,他一松手,黃沙又随着風飄走了。黃沙聚散不由己,他齊可容也要這樣嗎?
不,命是握在自己手裡的。他身上還有數萬将士的命,既然天子抛棄了他們,那為自己謀一條生的路有什麼錯?
守着眼前的糧等死還是賭一把,齊可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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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的太陽升得很早,陽光刺眼,岑無患硬生生被曬醒了。
房内的熏香還徐徐燒着,卧榻上卻看不見人影。
岑無患揉了揉額,推開門正和唐祈醉撞了個滿懷。
“醒了?”
唐祈醉身後跟着丫鬟,丫鬟手中的托盤裡放着白粥。
“嗯。”岑無患應了聲,扭着手腕,坐到桌前,“你這屋裡熏的什麼香?安神效果這樣好。”
“尋常香料罷了。”唐祈醉在他身邊坐下,“沒什麼安神的東西,是你這兩日太累了?”
岑無患端起白粥,還有些燙,于是他又将粥擱下了,說:“興許吧,不過近些日子也沒什麼勞神的事。難道說……”
岑無患突然湊近唐祈醉,在離她隻有兩寸的距離間輕笑出聲:“你給我下藥了?”
“是啊。”唐祈醉眼角勾起了弧度,她又湊近了幾分,“你那麼聰明,猜猜是什麼藥?”
“猜不到,裕安告訴我?”
“是,”唐祈醉湊到岑無患耳側,“美人香呐。”
岑無患忍笑說:“屋裡哪兒有美人?”
“小侯爺,說着情難自抑的人不是我。”
岑無患直覺再這樣聊下去要出事,他直回身子,笑道:“好好好,我認輸了,美人。”
岑無患又端起粥,那粥已經不燙手了。
“我今日要去見師父。”
唐祈醉打了個哈欠,一邊往裡屋走,一邊說:“你去你的,同我說什麼。我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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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無患出了相府就冷下臉,他心中疑慮衆多。真的是他睡得熟嗎?熟到邊上的人繞過他,下榻出去了也沒察覺?
應庭洲正陪應谷梁下着棋。
一件岑無患過來,應庭洲馬上站起來,在岑無患身側嗅了嗅,調笑說:“你昨夜去尋芳閣了?滿身的熏香味。”
岑無患擡起胳膊聞了聞,确實是。
應谷梁不疾不徐地往棋盤裡的下了一子,說:“這香一兩千金,不是尋芳閣能用得起的。”
應庭洲繞着岑無患走了一圈,說:“師弟你要高嫁了?”
岑無患失笑,忍無可忍将人推開,說:“滾蛋。”
而後就堂而皇之地将應庭洲方才的位置占了,對應谷梁說:“師父認得這香?這香有沒有什麼安神效果?”
應谷梁搖了搖頭,已然猜到岑無患心中疑慮,說:“這熏香不過好聞罷了,你自個兒想想還碰過什麼旁的東西,尤其是她給你的。”
岑無患沉思少頃,從袖口摸出個瓷瓶,遞到應谷梁面前,認真道:“這個呢?”
應谷梁打開藥,剛打開便知道了,他看了一眼将瓷瓶蓋上,說:“半日閑。唐陌之妻端婉白調出來的東西,安神效果極佳,若是量多了,比蒙汗藥還管用。”
岑無患盯着那瓷瓶,沉默須臾。他應該早些發現的,今早和唐祈醉相處時,她身上半點香薰味都沒有,若真在房裡呆了一夜,那樣濃郁的味道,一時半刻哪散得幹淨?
應庭洲看這氣氛,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他俯下身,将手搭在岑無患肩上,說:“離恙,你被女人騙了?”
岑無患的手指微微摩挲着瓷瓶,淡然“嗯”了一聲。
應谷梁又說:“這丫頭不簡單,千機堂都沒有她昨夜的行蹤。不過我料想,她有兩個選擇。”
岑無患擡頭認真看着應谷梁。
“第一種是去了宣德侯府,找宣德侯幫她查出害死太後的真兇,不過她這樣聰明,怕是已經猜到了,那便隻剩第二種。”應谷梁突然打亂了棋盤中的棋,“她去了西南官道,想将流岱的兵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