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
岑無患手一頓,那原先要用來做标記的石子最後還是沒落在沙盤上,他擡起眼皮,說:“我的私事,秦将軍也要管?”
“私事?”秦子堯輕笑一聲,“嘩啦”一聲将桌下的椅子拉出來,他雙手抱住胸,吊兒郎當說,“若是個尋常美人我便也當沒見過了。你綁那女相做什麼?”
岑無患也拉出椅子坐下,笑說:“秦将軍覺得能做什麼?”
“你少給老子裝!”秦子堯拍桌而起,“如今上京無主,最該是有人主持大局的時候,你卻将唐祈醉綁了,你想幹什麼?我看你是想造反!”
岑無患眼中含笑,沉默地看着秦子堯。
從容,鎮定,玩弄。
與秦子堯想象中的全然不同,秦子堯自以為戳穿了他,他便會惱羞成怒。
“所以你覺得,”岑無患将手撐在桌上,“我殚精竭慮、日夜查看地形城防還和你做那種玩命的交易,都是為了造反?”
“順德帝也是你殺的!”秦子堯已經全然沒了理智,他聽不進去岑無患說的話,臉漲得通紅,沉浸在自己的揣測中,接着說,“從前你取下的捷報也都是養寇自重,你早在暗地裡和東濮達成交易,借此擁有高官厚祿!”
岑無患聽着笑了出來:“我多大的面子,東濮要自願吃敗仗讓我上位?他們為什麼要幫我?秦子堯,杜撰之前動動腦子。”
“他們為的就是今日!你妄想從我這裡拿走兵權,若我真的将北阙令牌給你了,隻怕現在你已經放東濮人入關了!岑無患,你布了好大一個局!”
“若我真有這心思,”岑無患摩挲着石子,倏忽将石子扔了出去,那塊碎石子在秦子堯的肩頭見了血,“我就殺了你,再放東濮人進來。”
秦子堯捂住肩,他疼得倒抽涼氣:“你狼子野心,終于肯承認了。”
岑無患忽然起身,他擡手按住秦子堯肩頭被石子打穿的破口,另一隻手從秦子堯腰封間拿出令牌,随後驟然将人扔了出去。
秦子堯連退幾步,肩頭滲出來的血已經滴落在地上了,可他顧不得那些,擡手要奪那塊令牌:“你做什麼!”
岑無患一閃身躲了過去,劍柄毫不留情地砸在秦子堯脊背上,砸得秦子堯起不來身,他想幾次想起身,卻被岑無患踩了下去。
“樊羽。”
岑無患對外喊了句。
樊羽聞聲進來。
“綁了扔柴房,再鬧騰就砍了。”
秦子堯不敢再動,他知道岑無患真敢這麼做。
如今情況危急,北阙節節敗退,岑無患的出現如神兵天降。
北阙如今的兵,本就是岑無患親手練出來的,岑無患本就是軍心之所向,何況此時他手中還拿着北阙令牌,名正言順!
“侯爺。”
一個年輕人穿着胄甲走入軍賬内,那人叫鄭當歌,從前隻是軍中副尉,如今已經是校尉了。
鄭當歌端了個碗過來,碗裡飄着茶,他将碗擱在桌上,說:“喝些茶醒神吧。”
岑無患“嗯”了一聲,端起碗将茶喝了,說:“千機堂有消息了嗎?”
東濮人好遊戰,北阙又多風沙,東濮軍隊陣法又詭谲多變,一陣風卷起陣黃沙後,便不知蹤迹。
這也是邶朝面對東濮長久落在下風的原因。
陣法短時間内無法破解,那便隻能想法子找到他們的營帳。
岑無患不是會在戰場上上演惺惺相惜戲碼的人,千機堂無孔不入,烏素邈是條線,千機堂順着找東濮人營帳的線。
“一切都順利,烏素邈沒什麼心眼。”
“嗯。”岑無患輕輕點了點頭。
鄭當歌站在原地不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便說。”岑無患擱下羊皮卷,“我才不在多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
“秦将軍叫嚷着您想造反,屬下便堵了他的嘴。”
岑無患輕笑說:“怎麼,你覺得他說得對?”
鄭當歌慌忙搖頭,忙解釋道:“屬下絕無此心。屬下隻是想問清楚,侯爺……”
“啧,”岑無患突然打斷,“侯爺侯爺地聽着真不順耳,現下我人在軍營便别再叫侯爺了。”
“是,将軍。”鄭當歌剛被岑無患打斷了話,以為岑無患不想答,便不敢再問,卻也不死心地不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