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松雲拿起那截殘刀,端詳了會兒,開口說:“刑部當差的刀理應由草鐵制得,這刀鍛造工藝也精細,看來确實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楚懷遠擡眸盯着那把殘刀,面露難色說:“這工藝精妙,微臣走遍上京也沒發現哪家有這樣的工藝。”
話音剛落,殿中便響起一道聲音“上京沒有這樣的工藝,上京外有啊。”
趙乘風由宮人推着進來,擡手行禮說:“參見皇上。”
趙松雲擡了擡手,示意趙乘風接着說下去。
趙乘風的目光也落在趙松雲手上,他半眯起眼,煞有介事般,說:“江湖上有組織尤其擅長暗器鍛造,名為血衣樓。”
趙松雲将殘刀放回楚懷遠手中,說:“血衣樓,朕倒覺着這名字熟。”
趙乘風不急不徐:“兩年前崇德帝遇刺,便查出來與血衣樓脫不開關系。崇德帝大怒,不惜動用南北衙兵,自此血衣樓便在上京城中銷聲匿迹,所幸微臣在連州查到了些蛛絲馬迹,順藤摸瓜也查出了與血衣樓做這筆生意的人。”
趙乘風說着便遞上封信,趙松雲展開信,忽然錯愕了,他對楚懷遠擺擺手,示意人先下去。
趙松雲仍看着信紙上赫然寫着的璟王二字,沉聲說:“這消息是什麼人傳的?白紙黑字便想污蔑雲旗麼?”
“與此事有關之人已全被扣押至掖庭,全交予皇上定奪。”趙乘風神色淡淡,微微垂下頭。
趙乘風心知趙松雲心系着趙雲旗這個好弟弟,所以他将有關之人繞開大理寺送入掖庭,一方面方便關押,另一方面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沒驚着林從進、潘百泉之流。
趙松雲的面色緩和了些,他向前踱了兩步,将手搭在趙乘風肩上,說:“還是你思慮周全。”
趙雲旗自小就愛跟在趙松雲身後,他甚至為了兄長的皇位殺了蕭淑妃。
趙松雲不信,他要親審那群人,将幕後挑撥之人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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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唐祈醉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她百無聊賴地坐在那兒,聽江鶴引進來甚至眼皮都沒擡一下,“連州暗樁的管事怎麼就被宮裡人帶走了?”
江鶴引單膝着地,說:“屬下失察,請主子責罰。”
“罷了,連州天高路遠,你人在上京,難免分身乏術。”唐祈醉擡起眼,眼底生了幾分寒意,“被什麼人帶走的,總查出來了。”
“扶興侯。”江鶴引擡起臉。
唐祈醉勾着自己發絲的指節微不可查一頓,似是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她輕笑一聲說:“你去連州可曾查看血衣樓近日的生意往來?”
“有人重金求購,造了把鑰匙,那鑰匙精妙,分明就是宮裡才會用的樣式,便去查了查。”江鶴引眸子一沉,“璟王近日在修葺寒塘關外的廢棄練兵場,大小事宜都由一個叫鄧歸的人管着,重金求鑰匙的人便是這鄧歸。”
“鄧歸。”唐祈醉輕輕重複了這人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似是愉悅了,她輕擺擺手,讓江鶴引下去了。
岑無患與江鶴引錯身進來:“聽着什麼了?這樣開心。”
唐祈醉沒答,反問說:“今日去刑部,龐文元交代什麼了?”
“說來奇怪,”岑無患自顧自坐下,“他說的與柳憶柳交代的有些出入。柳憶柳的供詞是你安排的?”
唐祈醉伸出手,對着燭光認真瞧着自己指尖的蔻丹,說:“那可同我沒關系,我不過是聽說她受龐文元迫害,順水推舟罷了。龐文元今日同你說了什麼?”
岑無患說:“他說他同康玄有同窗之誼,柳憶柳不過是他送來對康玄示好的,沒那麼多複雜勾當。”
“想來也是。”唐祈醉收回手,“若真别有目的,柳憶柳現下不該活着,龐文元和康玄都不會留她性命。”
“康玄今日苦求我将這些上報給皇上,看着真是好可憐。”岑無患“啧啧”兩聲,露出歎惋之情。
唐祈醉撐着下巴,在岑無患對面望着他,說:“你要幫他麼?”
岑無患轉頭看她,不由得湊近唐祈醉,輕笑說:“自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