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硯茗珂略微擡首,目光悠遠,眸底仿佛沉澱着千年百載難以化消的深深憂思。
“總會回來的。”他說,“這個地方總會有盛世清明、海晏河清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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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的清風吹散思緒,鋪陳筆墨,提筆落字,不出片刻,一封書信已成。
“待墨迹幹了,幫我送到信房去吧。”浮瑤放下筆,舒展了一下四肢,在桌前坐下飲了口清茶潤嗓。
青楓應了一聲,伸頭望向桌案,隻見一展灑金箋上,書滿密密麻麻娟秀小楷。
“可是姑娘,”那書箋墨迹未幹,青楓沒有動手收起,隻在條案上翻找一番,遂起身猶豫道:“您還未告知奴婢,此信要寄往何處。”
“哥哥如今身在何處我也不知曉。”浮瑤坐在桌前,姿态有些懶散,跟在貴妃身邊的時候,每日都緊繃着神經,委實有些疲累了,今日難得偷閑,終于可以輕松片刻。
“不知住處也沒有什麼影響吧。你隻需送往信房,那裡的信鴿可聰明了,自然有辦法把信妥帖送往兄長手中。”
青楓目露難色:“姑娘莫與奴婢說笑,信房的鴿子吃五谷雜糧長大,雖受過訓練,哪也不曾有如此異能。”
随便給出一紙信箋便能送對地方,那就不是信鴿,而是哪路神仙座下靈獸了。
“啊?不會嗎?”浮瑤稍稍坐正了身子,疑惑道:“可是過去我給哥哥寫的信都是如此寄出,不久就能收到回信啊。”
青楓:“這怎有可能……”
“不會錯的。”浮瑤略一思忖,點點頭斬釘截鐵道:“我想起來了,一開始我寫給哥哥的信确實寫明了收信地址,後來有一次哥哥的回信中提到他公務纏身,居所不定,往後再不能提前告知我住處了,當時我已身在太醫院,他便讓我隻管寫了信送往信房,信房裡的鴿子經過朝廷統一馴養,自知信箋該送往何處。青楓,你隻管将信送去信房便是。”
竟有如此奇事。青楓雖心存疑惑,覺得此舉還是過于草率了,但浮瑤說得笃定,她也沒什麼好質疑了的。
姑娘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寫好了家書,還不到晌午。浮瑤在殿中枯坐片刻,百無聊賴,忽然間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起身。
青楓:“姑娘這是要出門?”
“嗯。”浮瑤點點頭,繼而擡眼看了看天色:“我去小廚房看看。”
她挂心陽景,這幾天一直在尋找機會想去冷宮探望,可是陽景身份特殊,白日前去并非明智之舉,唯有等到入夜再想辦法,但平日裡貴妃總要她相伴在側,等貴妃入睡後,飛凰殿早已落鎖下鑰,再想出去便難如登天,故而一直以來都尋不到機會。
今日正好得閑,倒不如去小廚房做些吃食,夜裡一起帶去給陽景。貴妃待她不錯,之前設局陷害李嬷嬷,連累貴妃無辜受苦,如今想來,實在不妥,雖然貴妃不明真相,但她心中有愧,也該賠禮請罪才是,如果時間還早,便再去貴妃跟前一趟,讓她再嘗一嘗自己不夾雜惡念的手藝。
“姑娘可是餓了?”青楓道:“奴婢這就去傳些吃食來,姑娘在殿中稍後即可,不必前往後廚沾染油煙。”
浮瑤:“我不餓。昨夜在貴妃娘娘面前失儀,我心愧疚,想親手做些吃食向娘娘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