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禾微微彎腰俯身,烏檀色的發稍掃在床上那人的脖頸上,柔軟的黑映襯着那人略失血色的肌膚,越發襯得那他肌白勝雪。
“浮瑤那孩子就在我宮中,你這做兄長的,不想見她一面嗎?”她溫柔凝望床上之人,聲音裡刻意為之的嬌纏媚意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事很是清澈、溫和的嗓音,猶如被潺潺溪水沖刷過無數次的岩石,已沒有了任何棱角,溫潤又柔和。
她……的兄長?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浮瑤像被一記從天而降的驚雷直愣愣劈中天靈蓋,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什麼意思啊?她聽不明白。
與此同時,魏嘉禾纖細瑩白的柔荑掠過床上之人線條流暢的側臉,寬松的廣袖随着她的動作從他臉上緩緩滑下,終于讓浮瑤能窺見他的身形樣貌。
隻見貴妃床榻上的男子身穿一身雪色錦緞裡衣,仰面而卧,纖長有力、骨結分明的雙手交疊搭在腹部,隐約可見修長的骨架和胸腹間緊緻勻稱肌理。他雙目閉合仿佛沉沉睡去,烏黑的長發并未束冠,柔順地散落在臉頰兩側。從浮瑤所在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他線條流暢、清豔溫潤的側臉,眉眼五官都看不分明。
可是這樣已經足夠了。
曾與她朝夕相伴之人,隻消一眼,便足夠她辨認出他的身份。
那是她的兄長——
“硯茗苛,”魏嘉禾忽然伸手托起那人蒼白失色的臉,自己喚着他的名字,附身垂頭吻上他的眉心,聲音纏綿,似嗔似怒:
“你當真好狠絕的人,我這麼個活生生的人,日日在你面前,你對我不聞不問、不搭不理也就罷了,過去你不是同我說,浮瑤是你最喜歡的妹妹嗎?如今她就在我的宮裡,你也不願回來看她一眼嗎?可見你的喜歡、挂念都是假的……”
她的聲音柔婉似水,一字一句情真意切,被她一雙灼灼桃花般的含情美目如此凝望着,不要說是男人,就是陳年枯木也該動容的。
可被她溫柔攬在懷抱中之人确實從頭到尾一動不動,甚至連根根分明的細長眼睫都不見一絲顫抖。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哥哥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動不動猶如死人一樣被當朝貴妃摟在懷抱之中……
他為什麼不說話……還活着嗎?
她不敢再想。刹那間,恐懼、悲傷、絕望混雜交錯在一起,猶如翻騰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朝她卷來,理智于瞬間被徹底淹沒。
浮瑤驚駭地瞪大了眼睛,莫大的驚懼和恐慌在胸□□彙翻騰,緊握成拳的雙手陡然一顫,手裡拎着的紅漆食盒“嘭”地一聲砸落于地。
“何人擅闖本宮寝殿!”魏嘉禾聞聽異響,臉色頓時一沉,旋身而起,步履飛快,裹挾着急怒殺意朝浮瑤所在的内殿房門處飛身掠來!
“嘭!”沉重的房門被攜怒而來的魏嘉禾一掌揮開,浮瑤頓失血色的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瑤兒?”魏嘉禾的臉上閃過刹那驚慌,僅過一瞬便又恢複如常。
她上前一步擋在浮瑤面前,姿容絕豔的臉上挂着淺淡的笑意。
“瑤兒,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今日在側殿裡休息嗎?”
說着,她像從前那樣伸手想去牽她,卻被浮瑤輕輕閃身躲開。
“哥哥……是你嗎?”浮瑤對她的聲音聽而不聞,隻把視線越過她去,怔怔地望着寬大而隐秘的床榻上,那道一動不動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