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破涕為笑,就着浮瑤的胳膊蹭了蹭,“姑娘對我最好了,我還以為姑娘有了青楓以後,就不要我了。”
“怎麼會?”浮瑤訝異道:“你是你,青楓是青楓,為何要與她比較,你們都是我身邊的得力之人。”
白鹭撇撇嘴,忍不住道:“可是自從姑娘從宮裡回來以後,就變了很多,也更信任青楓一些,都跟我生分了。”
此言猶如一道悶雷從天而降,浮瑤忍不住一怔——
連白鹭也察覺她從宮裡回來就變得不對勁了嗎?
浮瑤面色凝重:“我……真的變得很多了嗎?”
“是啊。”白鹭道:“姑娘以前可厲害了,夫人和二姑娘雖然愛生事,卻也不敢當面為難。可那日入宮,二姑娘都蹬鼻子上臉了,姑娘卻不和她不計較,脾氣好的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二妹妹也是小孩心性,第一次進宮,難免愛出風頭……”
“你看,姑娘你又來了。”白鹭歎了口氣:“未入宮時,姑娘從來不屑為這些人辯解的。”
白鹭:“姑娘你不記得了嗎,小時候二姑娘總愛拿你的東西,夫人留下一方鲛绡絲帕,姑娘很是愛惜日日帶在身上。後來有一次在學堂,二姑娘趁您更衣悄悄順了去,你發現以後當着學堂衆貴女的面狠狠讓二姑娘難堪了一番,很是解氣呢。”
白鹭這麼一說,遙遠的記憶頓時在腦海中複蘇。
隐約記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雪芽不僅順走了她的絲帕,還在被她發現後把帕子往地上用力,用力踩了幾腳,譏笑道:“一方破帕子,我不過借來看看,有什麼好扭捏的?又不是要了你的命。”
既然她先不要臉面了,那就沒有必要給她留臉面了。
年幼的浮瑤緩緩彎腰拾起帕子,接着二話不說拽過硯雪芽,用那方髒了的絲帕往雪芽嘴上狠狠蹭了好幾下。
“你——你幹什麼!”她的速度太快,動作毫不留情,待雪芽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被蹭上一嘴灰,兩片唇瓣高高腫起,模樣頗為滑稽,在場好幾個貴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一張臭嘴,我不過給你擦幹淨些,希望二妹妹也不要介意,又不是要了你的命。”
……
從此,硯家大小姐脾氣暴躁如雷的傳言在聖京城廣為流傳。所幸她本也不喜歡交朋友,無人前來結交,倒也樂得清淨。
是了。浮瑤撐着額頭,她分明記得從前的自己锱铢必較,雖不愛惹事,卻也不是個任由人欺負的主,從前二妹妹在她這裡從來都讨不到好,也甚少敢來招惹,可是為什麼從宮裡出來後 ,整個人就像是被奪了舍似的,變得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姑娘,姑娘?”白鹭憂心忡忡地看着她,“姑娘臉色不佳,奴婢先送您回去休息吧,免得着了風寒。”
“你還傷着,怎有你來送我的道理。”浮瑤站起身來,沖她溫和一笑,還替她掖好被角,道:“放心吧,在自己府中,我還認得路,青楓待會過來送藥,你喝下便不會這麼難受了,我明日再來看你。”
*
夜風寒涼。
此刻,大溟宮某處昏暗的宮室内。
蒼梧清放下手中杯盞,對着某個方向,冷冷道:“父皇已下令召硯茗珂回京,你要早日着手準備才是。”
不遠處,容貌豔麗嬌美的女子抿了一口茶,淺淺笑道:“我有什麼好準備的?太子殿下不是早就跟我提過,要讓硯郎回來嗎?”
燭光微搖,清晰地映照出蒼梧清眼底的怒氣:“從前隻是瑤兒想要見兄長,父皇沒有醒來,你我共同執掌朝政,我下的命令沒有你蓋的鳳印也是枉然。可這次不一樣了,下旨的人是父皇。”
魏嘉禾冷笑一聲:“太子殿下當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瑤兒想見兄長,你就下旨要人,明知我不可能交出硯郎,便心安理得的讓我當惡人是嗎?”
“你若不想當惡人,把人交出即可。”
“我交不出。”魏嘉禾把杯子往茶幾上重重一放,冷冷道:“蒼梧澤下了旨又怎樣?如果他的人找不到我的硯郎,他的聖旨又能送到哪裡去呢?”
“不可!”蒼梧清斷喝一聲:“若是硯茗珂久久未回,我的婚事豈不是要無限拖延下去?”
魏嘉禾看着他笑了起來,不疾不徐道:“那是你的事。”
“你——”蒼梧清定了定神,又道:“父皇找不到他人,定會派人調查,遲早也會查到你頭上的。”
“那不簡單?讓他找到下落便是。”魏嘉禾一手托着腮,慢悠悠道:“我想想,就說他向往他國風光,留在異域不願回來了。”
“你這是給他扣叛國的罪名!”蒼梧清驚愕道:“你瘋了嗎?而且父皇也不會相信的。”
“是又怎麼樣?”魏嘉禾不以為然地攤了攤手道:“我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名聲,如今人既然到了我手中,誰也别想讓我把他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