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短促的馬嘶聲,二人身下馬車忽然一個颠簸,浮瑤腳下不穩,一個趔趄跌進蒼梧淮的懷抱裡。
“啊——”
對方熾熱的體溫透過夏日輕薄的衣料傳遞到她身上,與他肌膚相貼的那一片皮膚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自己灼燒起來一樣。她像是被這陣溫度狠狠燙了一下,逃也似地匆匆離開他的懷抱。可還沒等她站穩,馬車又是一颠,她再一次踉跄着朝前撲去。
蒼梧淮先前被她一撲,還在愣神之際,眼看對方搖搖晃晃,站立不穩,下意識傾身向前想要攙扶。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浮瑤撞過來的速度太快,他的身體又本能地留戀對方方才貼近時,落下的縷縷清冷幽香和溫香軟玉在懷時,甜膩而柔軟的觸感,雙腿不知為何猝然發軟,手臂也使不上力氣,在浮瑤踉跄跌過來時,竟就這麼直愣愣地被她撲倒,摔在鋪滿軟墊的馬車座位上。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馬車仿佛攀終于越過那段格外崎岖的路,行駛漸漸趨于平穩。
浮瑤回過神來時,眼前是蒼梧淮容貌俊美至極的臉。
他瞪大眼睛,澄澈的眸光微閃。
與他對視的一瞬,浮瑤像被一股難以抗拒的氣力?着,難以移開自己的視線。
少年人容貌昳麗,無可挑剔的好看五官在眼前寸寸放大,眼底迷離的眸光猶如春盛時被風拂下的漫漫落花,很是柔軟脆弱的模樣,但當身體撞進對方懷抱裡的時候,感受到的分明是他熾熱灼燙的胸膛,隔着胸前一層薄而堅實的肌肉,似乎能夠清晰地聽見心髒在胸腔裡砰砰直跳的聲音。
浮瑤頓時覺得胸口仿佛毫無由來地受到重擊,隻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看,有那麼一瞬間,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四周仿佛變得很安靜,路邊的蟲鳴鳥叫、馬車“骨碌碌”碾過地面的聲音甚至彼此明顯變得急促的呼吸聲頓時散如雲煙,眼裡仿佛除了眼前人,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你……我們是不是——”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竄而過,她抓不住,也不想去抓,隻愣愣地看着蒼梧淮,下意識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馬車又一次忽如其來的颠簸打斷。
“籲——”
馬車驟停,沒等浮瑤回神起身,車簾忽然被人從外面拉開,緊接着從那條被拉開的車簾縫隙中探進來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殿下,山頂到了——咦?這位姑娘,你趴在我們殿下身上做什麼?”
來人容貌稚嫩,身形尚小,看起來還未滿十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他們身上滴溜溜打轉。
浮瑤“啊”了一聲,這才如夢方醒,滿臉錯愕,下意識垂眸看向身下,隻見幾乎整個人都趴在蒼梧淮身上,一隻手甚至還抵在對方衣襟微微散亂的胸口,而蒼梧淮則被她撲在車廂座椅上,怔怔看着她,一張俊俏小臉,不知何時已燒得通紅,唇齒微張,卻始終沒說一句話。
“我……對不起!”浮瑤低聲抽了一口氣,繼而捂着襟前,手忙腳亂爬起身來,整了整裙子,慌張地坐在一邊。
蒼梧淮雙目迷離,直到浮瑤已經從身上離開後才恍然回神,迅速起身,先瞪了一眼那半大的孩子,直到對方悻悻縮回腦袋,才輕咳一聲:“我身邊的人都是掖廷臨時撥來伺候的,時間倉促,未經調教,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車廂裡流淌着莫名奇異的氣氛。浮瑤在他身邊輕輕一搖頭,小聲道:“是我失禮了,方才馬車颠簸,我沒有站穩才……不是故意沖撞三殿下。”
聽到她喚自己“三殿下”,蒼梧淮明顯不滿地皺了皺眉,頓了許久才一掀下擺站起身來:“既然已經到山頂了,我們下車吧。”
浮瑤“嗯”了一聲,走到車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拽住蒼梧淮的衣角,問:“可是青兒怎麼辦?”
“她在山腰很安全,我留了護衛在她身邊。”蒼梧淮回過頭,斂了笑意正色看她,“瑤瑤,今日我就想你與你一個人在一起。”
他在浮瑤面前,從來溫聲細語,笑意盈盈,甚少這樣闆着臉的嚴肅模樣。
浮瑤浮瑤不禁怔愣了瞬息,再回神時,已經被對方扶着下了馬車。
天已朦朦發亮,遙遠天際處已隐約可見縷縷霞光。
山頂的晨風拂在臉上,還帶着些微涼意,草木花葉上滾動着細碎的露珠,站在山頂朝下俯瞰,隻見雲煙渺渺,樹影憧憧,視野裡的景象朦朦胧胧,猶如一團團洇開了墨漬的水墨畫卷。
蒼梧淮牽着她的手倚着一塊巨石席地而坐,不久即見丹青色的蒼穹逐漸亮起,朝陽自天際處緩緩攀起,溫柔的曙晨猶如漣漪般在正片天幕中蕩漾開來。
金色的霞光刺破雲層灑落一臉,她不得不側過臉躲開過分耀目的光亮。
可這一側目,卻又不偏不倚跌進蒼梧淮比晨曦還要璀璨流離的視線裡。
她下意識别開臉,同時伸手攀上他的臉,朝旁輕輕一推,小聲道:“不是你想看麓仙山日出嗎?看我做什麼?”
蒼梧淮沒有轉過頭,反而順勢往她掌心裡蹭了蹭,帶來一片溫熱而柔軟的觸感。
“你比晨曦好看。”他微微眯起眼睛,說話間溫潤的氣息輕輕掠過她鬓邊細碎的發絲。
浮瑤臉頰一熱,忽然觸電般顫了顫手,想要抽回卻被對方牢牢扣在手中。
被他觸碰過的肌膚像正在被火灼燒一樣發熱發燙,蒼梧淮手腕一收,順着手臂把她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拽拉進幾寸。
“我不會放手的。”他看着她錯愕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得不到去争去搶,已經到手了就更應該牢牢攥住不放。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讓旁人有機會帶走任何我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