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瑤的心往下一沉，最後的奢望也像泡影一樣碎裂了。

最後進入那間詭異的地宮裡的人正是蒼梧澤……

“陛下……”她一咬舌尖，勉強定了定神，啞着聲音道：“臣女好似與哥哥走散了，陛下，您知道哥哥的下落嗎？”

蒼梧澤停在她面前，眼簾微垂，眼眸深不見底。

“他死了。”他盯着她蒼白的臉，一字字道：“和朕的貴妃一起，葬身在朕的後宮地底，臨死前啟動機關毀掉了整個地宮，就連朕也差點葬身其中。朕一直以為，君臣數年，他會理解朕，沒想到到了最後，他竟連朕也恨上了。”

原來之前種種，都是真實發生的，而不是她的噩夢。

哥哥他……真的已經不在了。

心底最後的、微乎其微的渺茫希望徹底被碾碎，浮瑤無力地閉了閉眼，過了數息忽然虛弱地笑了起來。

“哥哥不是記恨陛下，哥哥隻想讓陛下快些離開，留他一個人在哪裡罷了。”浮瑤很輕地搖了搖頭，又道：“隻不過将陛下置于險境确是不可饒恕之罪，哥哥既然已經不在了，臣女願代兄受過，請陛下賜臣女死罪。”

她這一輩子，活得亂七八糟，空有一身醫術，卻連自己的記憶都受不住，糊裡糊塗丢掉了自我，一次又一次傷害了真正愛她的人，到了最後還連累哥哥為她而死。

她還有何顔面活在世上。

“你想死？”蒼梧澤冷冷道：“朕卻不能讓你死。”

“怎麼？陛下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嗎？”浮瑤扯了扯唇角，聲音苦澀道：“三皇子殿下認為我聯手太子暗害于他，太子殿下亦被我的兄長所傷，二位殿下如今怕是都恨毒了我，我再也無法為陛下所用了。”

“當年殿選時，朕果然沒有看錯。”被道破心思，蒼梧澤并未動怒，隻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道：“你果然很聰明，若是男兒，必定能與你哥哥一樣，在朝堂上大有作為。”

浮瑤平靜道：“我如今也和哥哥一樣，都是陛下手邊不值一提的棋子罷了。無論是陛下忌憚的世家還是讓您感覺到威脅的二位皇子，如今都已經元氣大傷，從今以後，再也無人讓陛下煩心了，至于我這顆已經沒有價值的棋子，随手扔了即可。”

“你誤會了。”蒼梧澤上前一步，語氣稍緩：“硯卿……最後的願望便是讓你離開京城，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他的願望，朕自然是要滿足。”

如果換做過去，有人告訴她能讓她和離開大溟宮、離開聖京城，她願意用自己擁有的一切來換，可是今天……哥哥已經不在了，心境也不一樣了，縱使離開京城，這世上已經沒有願意陪她去看這片山河大地。那貌美擅歌的南海鲛人遺民、風光俊麗，巍峨大氣樓蘭國度、細雨綿綿，春日芳菲的江南水鄉都随着親人、摯愛的離開被永遠湮沒在靈魂深處。

“這裡很僻靜，由朕的貼身近衛把守，絕對不會有人打擾，待你養好身子，朕就派人送你離京。”

說完，蒼梧澤拂袖轉身，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