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瑤的疏離和抗拒隻換來蒼梧淮微啞的輕笑,一個多時辰後,馬車穿過車水馬龍的聖京城,仍帶着她重新回到大溟宮。
彼時已是斜陽夕照,大溟宮被夕陽染上一層熠熠金光,紅牆綠瓦,雕欄畫棟,氣勢恢宏。
浮瑤拉開車簾露出一小道縫隙望了出去,大溟宮四周有禁衛把手,已無尋常百姓的身影。見覆着璀璨琉璃瓦的巍峨城樓越來越近,隻覺得心頭像墜了塊巨石,沉重而壓抑。
又回到這個金碧輝煌的囚籠了。她想。
可蒼梧淮卻在她耳邊道:“歡迎回家。”
浮瑤放下車簾,心中滿是疲憊和厭倦,一個字都懶得說,這時隻聽一陣“隆隆”巨響,仿佛什麼沉重的東西在地面上摩擦發出了巨大的響動聲。
蒼梧淮長臂一伸,越過她的肩膀拉開車簾,呼吸間溫熱的氣息拂動她耳邊細碎的鬓發。
浮瑤強忍着耳畔的癢意,往車窗一側歪頭避了避,視線掃過窗外,隻見大溟宮恢宏雄偉的正大門正緩緩打開,露出空曠無人的公道好
數名身形挺拔的禁軍内唯分列宮門兩側,步調一緻地往往裡推門,巨大沉重的宮們擦過地面,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回宮而已,蒼梧淮竟大張旗鼓開了正門。
北溟王朝等級森嚴,尊卑分明,大溟宮巍峨壯闊,每一條宮道、每一處殿門都有自己的規矩,大溟宮正門更是地位超然,隻容當今天子行走,隻有在天子大婚前才會霍然大開,迎國母入宮。
宮奴仆婢和末等官員不得行走在玉石鋪陳的大道上,如同地道裡的蛇蟲鼠蟻一般,終日在暗無天日、狹窄逼仄的小路上匆匆穿行,浮瑤身在宮中數年,從未見其完全打開的模樣,更不要說從此門入宮了。
馬車略微放慢了速度,平穩地朝宮門駛去,兩側不知何時多了相随護送的禁宮内位,頗有氣派。
浮瑤收回目光,回頭望着蒼梧淮,輕飄飄道:“我竟不知,你是何時登的基,如今該稱陛下了。”
大溟宮正門隻為天子而開,禁衛隻見了蒼梧淮的車駕便為他打開宮門,可見對方如今已是九五至尊、北溟之主。
可她想錯了。
蒼梧淮勾起一縷她垂在肩上的發絲繞在指尖,耳語似的低啞話音中隐約帶着些許戲谑的意味:“雖然快了,但我還未登基,如果你迫不及待想做皇後——”
浮瑤打開他的手:“既然不曾登基,你如何開得了宮門?”
蒼梧淮聽而不答,唇邊蕩漾起以為不明的冰冷笑意。
浮瑤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馬車載着他們在宮道上疾行,未幾,在一處陌生的宮殿前停了下來。
宮人打開車門,蒼梧淮扶着浮瑤下了馬車,唇角仍噙着笑,微微垂着眼簾看她:“還記得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