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又遇上強降雨,車子在路上開一段堵一段,等到了學校,已經十二點半了。
積雨壓倒樹葉,水泥馬路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思政1樓漆黑一片,幾盞路燈立在路邊,雨絲在光線下飛舞。
停車場在負一樓,盛放停好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付青橙對盛放的話半信半疑,看他熄火把車停下,她坐在副駕駛沒動。
盛放好像也不想再對她解釋什麼,從扶手箱拿了手機,打開車門,一雙長腿沒有猶豫就跨了出去。
他步子快,很快就把她和庫裡南甩在了後面,付青橙看到他走遠,咬咬牙,書包抱在懷裡,解開安全帶。
停車場的電梯二十四小時都可以使用,盛放站在轎廂前,按下上樓的按鈕。
付青橙走過來,看一眼他按電梯的手,默不做聲地站到他身後。
轎廂的金屬面闆反光,付青橙擡頭看到他和自己的倒影,抿抿唇,視線轉向一邊。
停車場安靜,兩個人一前一後站着,誰都沒說話。
外面狂風暴雨,有樹枝折斷刮到地面的聲音。
叮——
十幾秒過後,電梯到了,面闆上的下降按鈕停下,出現-1的數字。
付青橙聽到聲音,擡起頭。
轎廂内安了燈,透出來的光照到臉上,付青橙眯了眯眼。
看到裡面沒有人走出來,付青橙松了口氣,垂下眼,她拍了拍胸口。
盛放站在一邊,注意到她的動作,他看過來。
“這部電梯晚上沒有人用,你不用擔心會被誰看到。”
付青橙正低頭慶幸,冷不丁,旁邊忽然出現一個聲音。
付青橙一怔,她轉過頭。
盛放抱着手臂,半邊身子靠着牆壁站着,白皙的臉頰覆蓋光線,鼻梁高挺。
付青橙被他打斷,忘了進電梯,她站在轎廂前,兩扇梯門徐徐推向中間。
盛放低下眼皮,懶洋洋地伸出一條腿,踩住一截門縫。
轎廂原本敞亮的燈光瞬間變成一束,盛放單腳抵着梯門,眉目被照得漆黑。
“現在就算是死了丈夫的寡婦,也沒有像你這樣避嫌的,付青橙,你在害怕什麼?”
掀開眼皮,盛放眼神停在她身上,“今天被綠的人是你,你心虛個什麼勁?”
付青橙聽到他第一句話,原本想反駁,可這第二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是被綠了,可是也不用一直提呀。
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糗事一直被拿出來說。
付青橙雖然脾氣好,這個時候不免也動了氣,可是她不會與人争吵,雖然生氣,也隻是皺了皺眉。
“我不該害怕嗎,萬一你半夜給我下迷藥,把我賣到國外怎麼辦,你這麼陰險,我總要有點防備吧?”
被他言語攻擊,付青橙索性也放下面子,口不擇言,說了一些難聽話。
她語氣刻薄,盛放聽了也不生氣,笑了笑,他放下手臂,換了條腿踩着梯門的縫隙。
“原來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個形象,付青橙,這是你的心裡話嗎?”
付青橙沒有說話,盛放站在旁邊,影子就在她身後,她看了一眼,撇開眼嘀咕了一句。
“誰讓你老說我被綠。”
她聲音小,但盛放離得近,還是聽到了,眉頭一挑,他嘴角勾起個笑,“怎麼,我說錯了?”
“你沒說錯,可是我不喜歡聽。”
付青橙生氣地擡起頭,“就像你們男生也沒幾個喜歡聽自己女朋友出軌的事吧?”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交過女朋友。”
盛放抵着梯門的長腿放下,手插進兜裡,他走進轎廂。
轉過身,看到她還在外面,偏頭,對着她挑了挑眉。
“不進來?”
付青橙瞥了他一眼,嘴角抿緊,抱着書包走進去。
梯門關閉,盛放伸出手,在控制面闆按下樓層。
他背對她,從付青橙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和一雙包裹在黑色西裝長褲下的腿。
“你剛才說沒幾個男生喜歡聽到自己女朋友出軌——”
正抱着書包出神,盛放站在前邊忽然張口。
兩人之間隔了他一個背,付青橙沒聽清,她說,“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是我的女朋友,她根本就不會出軌。”
盛放轉過身,他旁邊是金屬扶手,他姿态閑适地靠上去,一隻手撐在上面。
“所以你說的情況根本不會出現。”
他的話說得慢條斯理,語調也不張揚,可是落在付青橙耳朵裡,覺得這個人真是......自戀到家了。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他是京北大學校草,一直以來都靠顔值被衆人熟知,所以有點自信在身上,也不是說不過去。
付青橙不想搭理,這本來就是她随口說的一句話,又沒有意義,傻子才會和他争論。
她不出聲,抱着書包繼續窩在角落,電梯一層一層往上,付青橙低下眼睛,注意力集中在控制面闆小小的上升鍵上。
樓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