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橙手裡拿着那個剝了一半的橘子,她擡起頭,陸玉清坐在沙發中央,笑眯眯地等她回答。
“他叫——”
吃下去的橘子堵住喉嚨,付青橙咳了一聲,她讷讷地轉了轉腦袋,不自在地說,“他叫盛放。”
“盛放?”
陸玉清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鮮花盛放的盛放?”
付青橙嗯了一聲,付行山在商場打滾多年,聽到這個名字,莫名覺得耳熟,他默了一秒,坐在一邊,狐疑地看着付青橙,“他也是京北大學的學生?”
付青橙點頭,“他是計算機系的。”
“管他是哪個系的,是好孩子就好。”
陸玉清沒有丈夫想的那麼多,她坐在那繼續琢磨這兩個字,“盛——放,好喜慶的名字,一聽就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付青橙敷衍地笑笑,手撐着下巴,她從沙發撈了一個抱枕放在腿上。
付青橙五官小巧立體,下颌線條柔和,陸玉清看着女兒安靜乖巧的模樣,心頭一寸寸變軟,靜了一瞬,她聲音溫和地說,
“閨女,你餓了吧,媽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番茄炖牛腩。”
冰箱裡的食材是夫妻兩一早去菜場買的,陸玉清哼着歌站在流理台前清洗番茄,付行山在旁邊打下手,把處理完的垃圾扔進垃圾桶。
廚房的推拉移門關了,付行山看了眼外面,把手裡洗幹淨的牛腩遞給妻子。
“看青兒情緒好像沒受什麼影響,就是不知道夜裡有沒有躲在被子裡哭。”
她這個女兒從小就懂事,受了委屈也不會找父母訴苦,付行山了解付青橙,若不是經曆了一番心理煎熬,不會那麼容易說出分手兩個字。
“有誰分手不哭,我以前跟楊其廉分手也哭啊,可那又怎麼樣,我還不是找了你?”
陸玉清無所謂地搖頭,付行山看着妻子,漆黑的眉頭默默鎖緊。
“你怎麼又露出這副表情。”
陸玉清看到丈夫皺眉,心裡不爽,眉心也跟着微微擰緊,“都多少年了,提到楊其廉你就這副樣子。”
“不然呢,那家夥可是跟你談了一年。”
付行山面無表情,移開眼睛,他轉頭看向一邊,“你想讓我有多開心?”
“喂,付行山你夠了。”
陸玉清見他翻舊賬,一張臉瞬間闆起,走到水池放下瀝水籃,她甕聲甕氣地說,“女兒都這麼大了,你還想這些陳年舊事。”
付行山攤開手,陸玉清不想理他,将擱在架子上的砧闆放在流理台,想起什麼,轉頭看了眼門外。
“看青兒剛才神情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還想着小蘇,不行,我得想個辦法,不能讓她還惦記那個渣男。”
“你想想什麼辦法?”
付行山站到妻子背後,旁邊櫥櫃放了廚房紙,他抽了幾張出來,墊在砧闆下面。
“當然是相親了。”
陸玉清瞥了丈夫一眼,理所當然地說,“多給她介紹幾個優秀的男孩子,好讓她把小蘇忘了。”
“行嗎,青兒性格這麼内向,我看她不一定肯。”
“試試嘛......哦,對了,明天開始你也要出去活動,多讓熟人幫忙看看有沒有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還有林醫生那裡最好也問一下,他是大權威,一定認識不少優秀的高知家庭,請他幫忙當紅娘,這事一定十拿九穩。”
陸玉清喜滋滋地安排,付行山嗯了一聲,等她說完,接着她後面的話道,“你一下子介紹那麼多,萬一看岔了怎麼辦?”
“不怎麼辦,競争上崗呗,我們青兒這麼優秀,我敢打賭,不會有任何男生拒絕,到時候從裡面挑一個最好的,讓他好好對我們青兒。”
付青橙坐在客廳,不知道父母已經對她做了安排,她手撐着頭躺在沙發上,外面陽光刺眼,她被曬得不舒服,站起身,将兩邊窗簾拉上。
吃過中飯,時間還不到一點,付青橙回房間睡了個午覺,等她被鬧鐘叫醒,已經兩點五十,該回學校了。
陸玉清給她書包裡塞了很多吃的,付青橙背着沉甸甸的一大袋東西,覺得肩膀都要被壓彎。
“爸媽,我走了。”
在玄關穿回平時穿的闆鞋,付青橙蹲下系鞋帶。
“外面太陽大,别騎車了,打車。”
“知道了媽媽。”
付青橙點頭,摘下發圈把掉落肩頭的長發紮起,她随手帶上房門。
*
撐開手裡的遮陽傘,付青橙往小區外面走。
出門就是馬路,對街停車道三三兩兩停了一排車子。
陽光穿過樹葉直刺路面,氣溫升高,空氣跟着變得灼熱,付青橙被曬得不能呼吸,喘了口氣,她将手裡的遮陽傘往下擋住光線。
打車軟件顯示正在接單,付青橙在大門口被曬出一層汗,她擡手遮住臉頰,正想找個陰涼的地方站着等車,目光随意一瞥,忽然看到正對大門的路邊停了一輛熟悉的車子。
車門半開,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倚着車身站着。
他沒戴墨鏡,手扶着腰,一條長腿踩着駕駛座的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