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暄研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伸手從玄關櫃子裡拎出個盒子來。
夏知惜瞥了眼那盒子,盒子是紙盒子,用帶花紋的絲帶綁着蝴蝶結,盒子裡裝的是她舅舅前幾天寄過來的浔南特産。
她舅舅是用小腿高的箱子寄來的,裡邊塞着種類繁多堆得亂糟糟的特産。
那天晚上她幫着紀暄研用這種紙盒子整理了好幾盒。
其中幾盒已經被紀暄研帶去工作室送給同事了。
這一盒唯一不同的地方,估計是盒子上放着本比盒子小些的書。
書是硬殼精裝,燙金的書名還是英文,挺長一串,有幾個詞被絲帶的蝴蝶結擋住,夏知惜瞟了眼,隻能看出這大概是關于計算機數據的書。
夏知惜跟着紀暄研出門了。
她們住的這小區不算年輕,但靠近市區,離幾個重點學校都近,小區内綠化覆蓋偏高,社區管理也完善。
她們這一期是一層兩戶制,兩戶的門因為設計沒有正對着,隐私保障不錯,每層都有兩戶電梯和一處安全通道。
可能因為正值中午,沒人乘坐電梯,她們沒等多久就進了電梯。
進電梯後,由于不知曉目的地,夏知惜盯着内壁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身影發呆。
她思維拐到方才和紀暄研的對話,也就是說她媽這趟要帶她去見沈谕瑾?
她忽然覺得,這趟拜訪簡直是打瞌睡送枕頭啊!既然她媽媽帶她去見沈谕瑾,那她豈不是可以借母之威,趁機借到沈谕瑾的試卷,雖然不曉得他試卷還在不在,但是問問總是好的,
她又盯着自己的着裝看幾眼,心下越發滿意這身裝扮,起碼第一眼看着就舒心沒有傷害性,并希望沈谕瑾看到她這模樣,覺得她好學得很,自己主動把卷子拿給她。
還沒等她多設想幾種情況。
電梯門開了,走廊裡明亮的日光落進梯箱。
她以為有人要進電梯,正想往後挪一挪,卻見站在她身邊的紀暄研走了出去。
夏知惜愣了愣,擡頭看了眼顯示器,12樓。
紀暄研向她招手,她下意識跟出去,窗外的陽光斑駁着點上她的白裙,像是跳躍着的金色塗鴉。
她正想開口問紀暄研她們來12樓做什麼。
紀暄研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瞥了眼來電人,随即皺了皺眉頭。
紀暄研把手中的禮盒遞給夏知惜,指了指左邊那戶,語速有些快說:“媽媽接個電話,你先去敲門問好,你谕瑾哥哥住的1202。”
夏知惜拎着禮盒,看着紀暄研的背影消失在安全通道口,她一時不知道該因為沈谕瑾就住她樓下驚奇,還是對獨自去敲個隻對他名字有些印象的人的門而尴尬。
每層樓的住戶雖然沒有對面,但有一條走廊連通,廊道鋪着白色大理石磚,開着一排透亮的橫推玻璃窗。
夏天住戶不約而同開着廊道的窗戶通風,盛夏的暑氣順着大開的窗霸道地占據走廊,聒噪的蟬鳴從樓下高大的樹往上攀爬,一陣強一陣弱地踹動人煩躁的神經。
夏知惜被大理石闆反射的陽光晃得眼疼,她往1202的方向縮了縮,心裡想着敲門後打招呼的話術,又擡頭向安全通道瞥了眼。
外頭不悶,但是燥熱的溫度浸得夏知惜額角出了細汗。
她見安全通道細碎的對話聲沒有要停的意思,一邊嘟囔宴海夏天怎麼也熱得要死,比浔南差不了多少,一邊認命地踏步摁響木質門上的門鈴。
過了約莫一兩分鐘,就在夏知惜納悶沈谕瑾是不是不在家時,面前的門咯嗒一聲開了。
客廳的窗戶想來是開着的,門一開,攜帶着夏日熱度的風穿堂而過,拂過夏知惜的面頰,拉扯着她的裙擺。
開門的人比她高許多,客廳内漫射的光從後邊打上她的眼睛,她被閃得眯眼,有些看不清對方背光的面容,但看大緻身形估摸就是沈谕瑾沒跑。
她面上沒忘記勾起标緻的笑,嘴角不明顯的梨渦微陷開口說:“你好,請問你是沈谕瑾嗎?我是夏知惜,我媽媽帶我來拜訪你。”
話音落下,站在玄關處背光的人卻一言不發。
夏知惜覺得自己臉上的笑都要僵掉。
她維持着不尴不尬的笑,嘴角的梨渦消失。
忍不住懷疑她親愛的媽媽是不是記錯門牌号了。
就在她想開口問話時。
面前的人動了動,往側邊移動靠上玄關處的牆壁,不偏不倚正巧遮住客廳的反光,夏知惜眼睛瞬間解放。
夏知惜下意識擡眼看向對方,目光觸及他臉的瞬間,整個人像是北方寒冬裡的冰雕似的僵得邦邦的。
與之相反,她的腦子在短暫的空白一瞬後,猶如世紀大爆炸般颠颠兒蹦出一串想法。
怎!麼!會!是!他?!
我敲門的方式絕對有問題!
敲出不應該再見到的家夥了。
但我也沒念叨芝麻開門啊…
她在内心恍惚地點頭。
嗯?夏知惜看着對方臉龐的目光頓了頓,發現對方并沒有看着她的臉。
他的目光…為什麼停在我左肩?那裡有什麼嗎?
不等她思考出所以然,面前的人擡起眼皮對上她的目光,那雙宛若潋滟春光的眼微彎,語氣帶着幾分松散:“你好,我是沈谕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