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紀暄研送出門後,立在玄關口的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夏知惜思考該如何向對方開口,她瞥了眼沈谕瑾因靠着玄關牆壁,掩在昏暗裡的眉眼。
請問能借試卷給她嗎?
…
不行太禮貌了,對方剛剛才耍了她,這樣顯得她太好欺負。
喂,把試卷交出來?
也不行,太野蠻不講道理了,她又不是小混混,還是她有錯在先。
夏知惜垂着眼,為難地扣了扣手指,覺得她這十六年就沒遇到過這麼難辦的情況。
她還沒理清楚情況,怎麼開口。
對面響起沉穩的腳步聲。
也不知是不是受夠了,這呆呆杵着如同門神的傻樣,沈谕瑾擡步向客廳内走去。
他微撇過頭,見夏知惜擡頭看他,随意道:“進來吧。”
夏知惜思維微微凝滞,向沈谕瑾投以迷茫視線。
沈谕瑾看了眼門,轉身對着她說:“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談,進來談吧,我想先喝口水。”
他用拇指蹭了下下巴,又不确定說:“還是你真有問題問我?”
問題當然是借口。
夏知惜搖頭,見沈谕瑾站在幾步外,眉眼不舒服地微蹙,對上他詢問的眼神,點頭認真說:“行,進去談吧。”
沈谕瑾挑了挑眉,覺得小姑娘繃着臉,顯得很正經的樣子,莫名有些好玩。
他确實是渴了,剛剛在客廳忘記給自己也倒杯水,又不好半途去倒,就那麼和紀暄研聊了許久。
他擡步就往冰箱走,卻發現身後的腳步聲,跟了自己一路,路過客廳往廚房走。
他神色頓了頓,不動聲色瞥了眼身後,卻見小姑娘皺着眉繃着臉,垂着眼滿臉深沉,活像思考什麼人生大事。
她還挺嚴謹認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試着停下,她也跟着在一步後停住,他走,她也繼續走。
他覺得挺有意思,像是多了條尾巴似的,短短一分鐘的路就停了七八回,直到小姑娘覺得不對勁想要擡頭看他,才轉過頭,好似一無所知地一路走到廚房的冰箱前。
沈谕瑾打開冰箱拿了瓶水,目光在冰箱裡掃過一眼,略微頓了頓,伸手把冰箱角落的小盒子拿出來。
他關上冰箱,轉身靠着冰箱門擰開礦泉水喝一口,他垂眸,見夏知惜還在皺眉思考,又喝一口水才擰上瓶蓋。
他把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小盒子拎起來,往夏知惜眼前放,問她:“吃蛋糕嗎?小騙子。”
夏知惜思路被打斷,又聽對方用那散漫的語氣喊她小騙子,有些氣惱地擡頭,看也沒看蛋糕一眼,搖頭拒絕說:“不吃。”
沈谕瑾也不生氣,隻是拎着那蛋糕有些可惜道:“是嗎?真可惜,聽說這家蛋糕還挺出名的。”
夏知惜無語地皺皺臉,心想宴海哪有出名的蛋糕店,末了,她帶着點好奇看了眼他手裡的蛋糕。
結果這一眼眼睛險些給她瞪出來。
等等,這燙金騷包法文…這家店居然在宴海開店了嗎?不是說隻會在京市開嗎?而且這是它家招牌的流心草莓蛋糕吧?
每天出爐半小時内必沒的,除非有着非凡運氣正巧在出爐時到店或是堅強的毅力開店就等着,否則絕對買不到的流心草莓…
初中去京市玩過一趟,但兩樣皆無,也自然得不到蛋糕的夏知惜看着擺在面前的蛋糕,眼睛都要綠掉。
與此同時,她腦子開始進行互毆。
問就是理智和欲望的終極對決。
欲望一拳把理智砸爛了。
她抿着唇,斟酌着詞彙,想委婉地讓對方把蛋糕給她:“我…”
哪知她才開口,沈谕瑾便滿面遺憾地将蛋糕放進冰箱,搖着頭說:“可惜啊,看樣子隻能我自己吃掉了。”
夏知惜的眼中倒映着冰箱門一點點關閉的畫面,最後一絲冰箱冷光消失在眼前。
她抿着唇,心下有些憋悶,但是又沒道理生氣,有些憤懑地拿着對方的稱呼說事:“你不許叫我小騙子。”
她見對方滿面無辜地挑眉,張口好像想說話,生怕對方拿她霍霍他打火機說事,先發制人說:“上次是你接了我的糖,還答應我了,不是嗎?”
夏知惜頓了頓,目光略帶謹慎地逡巡在沈谕瑾的臉上:“還是說你要耍賴?”
“先說好,耍賴小人,丢臉羞皮,吞針變…狗。”
她目光定在對方那張清隽漂亮的臉上,出于對美的惋惜,讓她下意識将“醜”字憋回去,但狗字又不算兇狠,畢竟小狗可愛着呢。
她正對自己這罵人的發揮失常感到惋惜,頭頂卻傳來悶笑。
沈谕瑾靠着冰箱門,低頭笑得連肩膀都微微顫抖。
夏知惜瞧着對方頭頂的發絲都開始微微搖動,有些洩氣,歎氣問:“很好笑嗎?”
沈谕瑾悶咳一聲,聲音帶着殘餘的笑:“沒有,就覺着,你說話挺有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