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嗯,我不是在笑你。”
他隻是覺得她這四個字對仗般的罵語,配上她沒多少高音如念課文般的語氣,莫名有意思。差點以為他在上語文課,沒忍住就被這想象逗樂了。
夏知惜瞅他一眼,沒說話,并覺着小騙子這稱呼給他戴更适合。
靠着冰箱門的少年靜了幾秒,好似緩了過來,輕咳一聲,嗓音微啞,虛心請教:“糖果不是小費嗎?”
夏知惜本來不想理,但看着對方略帶無辜的面色,還是回答:“小費是一顆糖,我給了你一把。”
沈谕瑾挑眉,有些意想不到,所以他這人辛辛苦苦給帶個路就值一顆水果糖?
他看着小姑娘說完這話,也覺着氣虛撇開的眼睛,笑了一聲:“行。”
他沒過多糾結,聳了下肩膀,問她:“那你說說,怎麼稱呼好?”
那雙桃花眼微彎,似有春日江畔暖水,溫柔蠱惑得引人溺畢江畔,輕聲問:“像你媽媽那樣,叫你辰辰行嗎?”
沈谕瑾的聲音偏向冷質,平日裡慣來松散,懶洋洋得像是浔南冬日的陽光,此時含笑微啞低聲說話,莫名有些蠱人。
夏知惜聽得耳朵微微發癢,聽清他的話想也不想拒絕:“不行。”
辰辰這個小名其實誰叫都行,從小也沒什麼講究,但從沈谕瑾口中聽到,莫名讓她有些别扭。
沈谕瑾懶散地靠着冰箱門,捏了捏手中的礦泉水瓶,垂眼和夏知惜對視,也沒強求,問她:“那你覺得叫你什麼好?”
夏知惜眼睛轉了轉,中肯道:“喊我名字就好。”
“夏知惜。”
她話音才落下,面前的人就開口喚道。
夏知惜“嗯”了一聲。
少年好似沒聽到她應話,輕聲又喚:“夏知惜。”
夏知惜感覺莫名其妙,又覺得可能是她應得太小聲,開口說:“我聽到了。”
“嗯。”
沈谕瑾勾着唇,懶洋洋垂着眼皮靠着冰箱。
夏知惜擡頭看他,莫名覺得他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她心下越發覺得奇怪,但又覺得他心情不錯是個好機會,她默默撇開眼,直接而溫吞問:“那個…你能把你高二開學考的試卷給我嗎?”
“好。”回應她的是一聲幹脆利落的應答。
夏知惜反而猝不及防地怔住。
她轉頭看向對方,卻見沈谕瑾垂着眼看她,又問她:“我還有整理好的高二重點知識、題型和錯題集,要嗎?”
夏知惜眼睛微睜,忙不疊連連點頭。
夏知惜心裡的憋悶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甚至想沒有尊嚴地含淚誇他幾句。
不過他怎麼會有整理好的高二重點知識還有試卷的?
她自己都懶得整理知識,畢竟很麻煩,也沒什麼效率,有本錯題集就行。
不過每個人的學習習慣不同,有這種習慣也正常。
她又勉強合理化地覺得,沈谕瑾能霸占年紀第一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谕瑾讓夏知惜在客廳坐着稍等,他自己進卧室。
夏知惜在先前坐過的長沙發上落座。
片刻後,沈谕瑾提着一小疊用繩子捆住的紙質資料出來。
夏知惜正要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資料,探過去的手卻撈空。
沈谕瑾将手中的資料啪地搭在客廳茶幾上,倚靠上那座單人沙發,抱着手臂睇她,帶着幾分笑問:“資料給你前,我們是不是該算算賬?”
夏知惜心下一突,對上他無法辨明神色的眼睛,明白對方說的必定是之前在酒吧街她把他打火機給霍霍了這件事。
他們那次互不認識,可以說是陌生人,她這個萍水相逢的家夥,卻直接把他的打火機内膽給摳了,這事放誰身上都會覺得奇怪。
她心道,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俗話說得對,沖動是魔鬼,僥幸是頭頂懸挂的劍。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見此隻能默默點頭。
沈谕瑾險些給她臉上英勇就義的表情給逗樂,險些以為先做錯事的人是他。
不過他确實挺好奇的:“所以,你為什麼要扔掉我打火機的棉芯呢?”
畢竟抛開别的不說,夏知惜瞧着也不像是會亂來的性子。
沈谕瑾确實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想也不想就霍霍了他的東西?
夏知惜眼睛轉來轉去,實在想不出怎麼編謊,畢竟她也不太擅長,最終眼睛緊閉,吞吞吐吐地說出那天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