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微信,沈谕瑾輕挑眉梢,還真是等了半宿,以為已經把他給忘記的某位樓上的“鄰居”回他的消息。
他也不急着回卧室了,輕輕倚在玄關連着客廳放着的一張四方木質高腳小桌上,拎着手機回消息,這桌子是房裡配套的,可以用來擺花瓶,沈谕瑾用不上也沒那個興緻,但這桌子很新,又擺在角落,他也就沒想着去動它,偶爾還能随手臨時放個東西。
沈谕瑾垂着眼,和對方定好去糖水鋪的時間後,正要把手機放下,指尖劃過側邊的息屏鍵後頓了頓,轉而打開通訊,打了通電話出去。
鈴聲響了挺久,在将近停下時,對面才接通。
“喂?”對面人的聲音格外低沉,帶着幾分沙啞透着疲憊。
沈谕瑾瞥了眼時間,十點半:“是我,在加班?”
聽筒傳來輕聲“嗒”,對面的男人好似把手中的鋼筆搭桌上,停下動作:“對,前天公司競标得了個項目,最近都在忙。”
沈谕瑾敷衍般說了句辛苦,直奔話題問:“你公司這兩年是不是在文化藝術類建過項目?”
男子應他一聲,表示确有其事,語氣微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谕瑾也直接,問了自己想知曉的。
“攝影展?”對面那人語氣放慢重複着,又問:“你什麼時候對這感興趣了?”
沈谕瑾沒開口,對面那人也就随口一問,接着說:“也是巧,你要問别日子的我可能真不知曉,二号那個展是公司出資和政府合辦的公益展,網上有售票,展結束前都不停票。”
夏知惜拿着那張宣傳單的時候,沈谕瑾隻瞥到開展時間,是在十月二日,地點在人民路,沈谕瑾沒在網上查到消息,聽他這話清楚了,一般公益展的宣傳力度都沒太大,除非趕上什麼重要的事情或日子,宣傳上都是花費,款難撥,噱頭也不敢往大的去,企業合辦給的錢都得用在關鍵處,雖說宣傳少了,但組織合辦的企業不會少,最多論論大頭,也會給企業的員工發公益票。
沈谕瑾能知道這消息,還挺感謝對方,語氣難得認真說:“謝了,舅。”
席侑鐘倒是驚奇,帶着點調笑:“喲?難得啊,你居然謝我,我想想啊,我記着你上回這麼認真謝我時,你還是個小屁孩呢。”
沈谕瑾閉了下眼,忍無可忍:“……那時我三年級。”
什麼小屁孩,荒唐。
那個年紀已經可以靠自己全款拿下一本百科全書,還不會被店員退款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沈谕瑾倚着桌子定了幾秒,不遠處的落地窗通透地映出些許城市燈火,萬籁俱寂。
他右手食指無意識地磨着手機外殼,猶豫半晌還是點開方才電話裡席侑鐘提的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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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約的下午三點,宴海進入十月,陽光早不如七八月那麼烈,下午的空氣裡蕩着溫熱,格外适合吃冷飲。
沈谕瑾下樓後,擡眼就瞧見等在樓下的夏知惜。
他們這棟樓前頭種着一顆茂盛的香樟樹,兩人合抱那麼大,伸出的枝葉綻開圈出一環陰影,夏知惜站下邊擡着頭看樹梢,樹上篩下的陽光潵在她烏黑的發上,澄澈的眼定定看着時不時眨動一下。
她穿着一件系着細腰帶的收腰碎花裙,裙擺在膝蓋上方些,簡約的娃娃領圈着衣領,把夏知惜本身就安靜的氣質襯得越發沉靜,她站在靜谧的樹下,眼裡點着軟金的光,像是自然界生長出的精靈。
沈谕瑾目光在她身上停着,步伐頓了下,才自如地踏步走過去。
他靠近了些,夏知惜想是餘光瞥到了,把目光轉他身上,沖他笑了下,叫他:“沈谕瑾。”
沈谕瑾笑着應她。
兩人彙合往外走,才走出一道路,夏知惜又叫了沈谕瑾的名字,他轉頭看過去,微低着頭對上夏知惜的眼睛,那雙茶棕的眼澄澈如湖泊,她問他:“去糖水鋪前,我們先去個地方吧?”
沈谕瑾瞥過她微微抿着略帶緊張的唇,心中有了些猜想,他揣口袋裡的手,撫了下手機的側面,看着她的眼睛,回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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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展的位置在人民路上的老美術館裡,正值下午,來看展的人不多,他們排了幾分鐘的隊,站門口的工作人員掃過夏知惜手機上門票的碼後放他們兩人進去。
美術館内的燈光昏暗,擺在兩邊牆壁上的照片被冷白的射燈打着。不算擁擠的人群,在美術館内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