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夏知惜也不再糾結,在沈谕瑾問她想玩什麼項目的時候,直接指向從頭頂上方疾風般路過,帶出人群激烈驚叫的過山車。
夏知惜指着過山車,半天沒聽見回答,側頭就見沈谕瑾瞧着過山車的最高點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眨下眼,還以為對方對過山車不感興趣,正要說,他要是不想玩也可以換一個。
沈谕瑾就很輕地向她這低下點頭,語氣散漫:“發什麼呆,走了,去排過山車。”
由于現在的時間剛過九點,過山車前頭的隊伍半長不短,有得等,但耗時估摸不長,兩人就并肩接上隊伍排隊。
等待的過程裡,夏知惜沒忍住瞅了沈谕瑾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谕瑾垂着眼皮瞥她:“有話就說。”
夏知惜不是半點不知人情世故的,雖然沈谕瑾沒有明說,但顯然他這大半夜飛來浔南,又在大清早把她挖來遊樂園,除了因為昨天的事擔憂她外,也沒有更深的理由,能讓他來到這個,少有踏足的城市裡。
夏知惜心下的情緒複雜,感動有,但裡邊還摻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引得她把思緒落在這想法上頭,心髒就雀躍般地跳動着。
她還是對這熟悉又陌生的感受,感到茫然,卻不排斥。
但這種隐秘的竊喜,又讓她有點羞愧。
心緒幾轉,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你請假不要緊嗎?”
沈谕瑾散漫地跟着隊伍前進一小步,聽這話睇她一眼:“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是高三了?”
沈谕瑾懶洋洋的:“高三請假犯罪了?”
夏知惜盯着這故意曲解她話的家夥。
沈谕瑾彎了下嘴角,沒再故意逗人:“沒關系,高考内容已經複習完第三輪了,現在每天都在刷卷。班裡大家都很卷,每天兩三點睡的都有,老錢很開明的,生怕有人還沒高考就厥過去,經常在自己課上找時間讓大家适當放松些,要是有同學因為熬不住要請假,那假條都是立刻批的,隻要能補上卷子就行。”
夏知惜點了點頭,正要轉回頭,又頓住:“等等,你平時不是最遲一點半就能睡了嗎?”
沈谕瑾神色無辜:“對啊,但是沒人規定我不能用這理由請假啊。”
夏知惜瞧着他那滿面,他們都請了,我也請怎麼了,很公平的表情,無話可說。
正巧這時隊伍排到了他倆,兩人在工作人員的指示下坐上過山車。
坐上過山車,在工作人員檢查過安全帶後,兩人并排坐在靠前排的位置上。
夏知惜不是第一回坐過山車,但她很喜歡這種刺激的高空項目,翹着嘴角等着所有人就位。
也是這時,她發現身邊那人,沉默得有些怪異。
她後知後覺轉頭看過去,就見沈谕瑾總是散漫的表情,微微僵着,嘴角微抿,好似有些緊張。
夏知惜蓦地想到方才對方打量過山車最高點的神情,突然意思到,沈谕瑾好像并不是好奇,而是在估量過山車最高點的高度。
……
沈谕瑾該不會,怕高吧?
夏知惜下意識去看工作人員的位置,發現工作人員已經離開過山車範圍,進入了操作台位置,坐着的過山車也漸漸開始松動往前。
很顯然,現在叫停有些來不及。
夏知惜想也不想,伸手握住沈谕瑾垂在身側的左手手腕。
沈谕瑾被手腕上溫熱柔軟的觸感喚回神,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女。
夏知惜卻隻是微歪頭,右嘴角的梨渦微陷,笑得很甜,聲音很柔軟說:“沈谕瑾,我好像有些怕,我能抓着你的手腕嗎?我會輕輕的的。”
夏知惜單手握不全少年的手腕,但能感受到,指腹貼着的皮膚下,脈搏在有力地跳動着。
就在她數着脈搏,都要到二十的時候,少年看向她的目光這才移開,輕輕‘嗯’了一聲,打破沉默,也讓她心下那點尴尬瞬間消散。
下了過山車後,夏知惜松開少年的手腕。
沈谕瑾像是低頭看了眼手腕的位置,又像沒有,隻是看向夏知惜問她:“還想玩什麼?”
夏知惜瞥了眼沈谕瑾自然的面色,好像對于高空遊戲并沒有感到恐懼。
她眨下眼,有些複雜地想,難道她猜錯了?沈谕瑾并不怕高?
她轉頭看向另一邊的跳樓機,正想說去玩那個,又想到自己剛剛握人家手腕的理由好像是她害怕。
她眨下眼,突然瞥見一塊黑黑紅紅的宣傳牌。
她立馬被那陰暗的色彩控住,默默把視線盯過去。
那塊宣傳牌,宣傳的是園内的鬼屋,陰暗的燈光背景下,倒立着一條細長的黑影,打眼看去,像是一顆倒立的枯萎的樹,又像長發垂地的鬼影。
發白染紅的大字寫着‘九号院’。
九号院旁邊戳着血紅的,本園史上鬼屋恐怖之最。
知道好奇心旺的人最見不得什麼字眼嗎?
第一,瓜田,第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