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特意為兩人安排了司機，吃過早飯，林時先帶段麗蘭去了電影院。

上次和媽媽一起去看電影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她看着招牌上的零食飲料，卻一樣也不敢點，之後拮據的經濟狀況也讓她甚少能獲得娛樂上的享受，電影院都很少進。

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似乎所有“不劃算”“浪費”等會讓她有負罪感的行為都有了合理化的借口。

她完全不顧兩個女性的胃口大小，把小時候想吃而沒能點過的零食飲料全部點了大份，直到看完電影兩人都沒能吃完，但她臉上一直帶着滿足的笑容，興奮地和段麗蘭讨論着電影情節。

“媽，如果你是女主角，會不會對男主角手下留情？”

“都是假的，一點兒也不現實，問它有什麼意義。”

“哎呀，你選一下嘛。”林時追問不放，不自覺轉變成女兒撒嬌的語氣。

“多大了，還和你妹一樣幼稚。”

在市中心逛街的時候，林時帶段麗蘭去了一家服裝店：“賽國衣服碼數比國内大，你看有沒有合适的。”

段麗蘭邊看邊說：“你哪有錢，我穿什麼都行。”

“沒事，試試又不一定要買。”在她的慫恿下，段麗蘭拿了兩件黑色和藍色的裙子進了試衣間。

怕她語言不通一個人呆着害怕，林時一直站在試衣間外和她聊天。

“你在這邊上學習慣嗎？”

林時語氣中藏着小小的得意和炫耀：“還行，适應了就好，我成績門門都是A，厲害吧？”

段麗蘭如願誇獎她：“你從小就自覺，學習一直沒叫我們操過心，不像你妹妹，念書和上刑一樣，叫人生氣。”

林時轉移了話題：“不過這裡的東西我現在還有點吃不慣，比媽你做的難吃多了。”

“那可不是，早晨我就想說了，一大早吃那麼油膩，能好消化嗎？怪不得這邊人老的快。這回我多給你包點餃子，你宿舍有冰箱吧？冷凍起來，能吃一陣子。”當聽到孩子對自己有需要，段麗蘭立馬打算起來。

衣服試穿效果不錯，林時結賬的時候，段麗蘭勸阻：“你哪來的錢？可不能太占人家便宜，叫人家看不起。”

說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媽，這是我自己賺的錢。”林時哭笑不得地解釋，“我和出版社有合作，給他們翻譯圖書，拿報酬。你既不用擔心我，也不用給我攢錢，你自己過得舒坦我才放心。”

“翻譯能賺錢嗎？”段麗蘭半信半疑。

“當然，我翻譯的書還拿過獎呢。”林時把照片給她看。

“這是國内的獎吧？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不和家裡說，也不回來看看，真是的。”段麗蘭埋怨道。

“那時候不是正好碰上羅伊受傷嗎？我就沒來得及和你說。”她解釋道。

提及羅伊，段麗蘭嗫嚅了一會兒，看她一眼，偷偷摸摸地問：“媒體寫的是不是真的？他人怎麼樣？對你好嗎？”

和媽媽讨論感情細節出現在賽蒂亞是很正常的，但放在自己身上卻怎麼想怎麼詭異。

出于害羞，林時含糊地說：“他人挺好的，對我也不錯，我們現在算是正式交往吧。”

“什麼叫‘算’？”段麗蘭不樂意地說，“我不是把人往壞處想，但你們這個身份差距擺在這，你可一定得小心，别……别吃虧。”

意識到對方的深層含義，林時雙臉通紅，“我們沒……總之，媽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結完賬繼續逛街，段麗蘭仍在念叨：“以後的事你想了沒？畢業後回國還是留在這？”

這個問題也是林時最近一直在思考，但卻始終沒能下決定的事。說到底現在還沒畢業，誰能說得準未來是什麼樣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出她的猶豫，段麗蘭歎了口氣：“我真不舍得你嫁這麼遠，别的好說，以後你受了委屈連個回的地方都沒有。”

媽媽的拳拳關愛聽得林時眼眶泛紅，她剛要說什麼，身邊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詢問聲：“請問，你是不是林時？我的天，真的是你，可以合影嗎？”

沒想到戴着墨鏡還是被認出來了。

眼前的女生不大，看上去和露西亞年紀差不多，正用亮晶晶的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不一定是喜歡她，照片絕大概率會用作炫耀用。

林時微笑點頭，希望能盡快結束，不要打斷她和媽媽的相處，但事與願違，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更多的圍觀群衆。

段麗蘭說：“我去那邊坐着等你。”

媽媽腿腳不好，林時點點頭，看見她走到噴泉旁邊的椅子上落座才收回視線。

她和不斷湧上來的人合照，也有人錄視頻，甚至是直接開直播。沒幾個人征詢她的同意。

線下不像網絡上，大家都要顧及臉面，說話尚算客氣，但也絕不是沒有故意找事的人。

“衣服是羅伊王子送的嗎？花我們的稅金是什麼感覺？”

“聽說你們同居了？和王子生活和諧嗎？”

等等諸如此類十分冒犯的問題，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遇到。

面對這些提問，上過禮儀課程及公關課程的林時知道，自己所能給出的回應唯有一種——

微笑，并保持沉默。

結束這一切去回去找媽媽時，心情卻難免像坐滑梯一樣down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