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注意到的時候,艾維斯已經将傘舉在她的頭頂,走在了她的身旁。
林時笑了笑:“晚上好。”
“每天下班都這麼晚嗎?”艾維斯的問詢帶着溫和的關心。
“嗯……”林時揉了揉鼻子,“差不多,很少有準時下班的時候。”
從站點到家的路程有五分鐘,林時希望艾維斯看在她這麼累的份上不要和她聊天,而果然艾維斯也非常體貼地沒有多話,一直沉默地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邁上台階,林時向他告别。
艾維斯不再沉默,他站在台階下,仰視着她:“時,讓我幫幫你,不要再這麼辛苦。”
他身後的雨幕中,暖黃色的路燈和萬家燈火一盞盞亮起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光線讓林時能夠清楚地看見艾維斯的神情。
真摯,真誠,小心翼翼,和知曉必然會遭到拒絕而預備好的一份失落。
明明是他曾經愚弄過她,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呢?明明知道她不會同意,為什麼還要開口呢?
被拒絕的滋味林時嘗過,并不好。
她是有求于人,艾維斯卻不需要求人。
這次林時真的找不到理由去懷疑他的動機。
她都這樣了,幾乎是現成的笑料,何必為了再在背後嘲笑她做這麼多?
林時最抵擋不了的,是别人的真情。
于是她收回了即将轉身的腳步,走下台階,一傘之下,兩人的高度倒了個個兒,林時必須仰起頭看他。
“讓我自己試試,好嗎?”她輕聲說,語氣和緩溫柔至極,像在征求他的意見。
艾維斯恍惚不已,好像回到了在斯考特的時光,回到了兩人的初識。目光重新聚焦到面前的人身上,她面容疲乏,但烏黑的眼睛看着他,雖然是請求,但話中溫柔的堅定始終不曾更改。
他很少後悔什麼,但這一刻,艾維斯扔掉了傘,在林時微微詫異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将她緊緊抱在懷中,大手半遮半撫着她的腦袋,用自己的身軀為她隔絕了雨絲。
他怕林時會推開自己,所以非常用力,手指的骨節泛着青白色。
突然被鎖在陌生的懷抱中,林時恍惚間想到了羅伊,但她很快清醒。艾維斯用的力氣很大,但兩人肌膚接觸的地方一片溫涼,和總是熾熱得像要把人融化的羅伊完全不同。
林時能聞見他身上淺淡的木質香味。
腳邊的雨傘被風吹走,她說:“謝謝。”
不管是來接她,還是願意向她施以援手,都謝謝了。
回應她的,是艾維斯更用力,像要把她嵌入懷中的擁抱。
更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不單單是身體,還有心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