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謝苡夏在這種家庭長大,早就習以為常地在父親謝沉進門的那一霎那将手機的麥克風出口捂上。
好避開父親制造的動靜。
入口玄關處,半個月沒回家的父親風塵仆仆地趕來,眼底湧動着晚宴上不曾窺見的血絲。
不知情的母親還在另一頭叨叨絮絮地講着來法的注意事項。
但謝苡夏并沒有當機立斷地做出決定。
主要是兩年前的那趟旅途,收場的方式并沒有想象中的愉快,明知自己不該過多幹涉母親的生活,但說實話,面對母親的盛情邀請,她并不想拒絕。
猶豫再三,她知會自己母親的也是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容我再思考一下。”
“好。”
“随時歡迎。”
母親的聲音裹挾着法國南部海水的氣息,總讓人遠渡重洋,似能親切地感受到海域的潮濕溫暖。
謝苡夏卻短暫地告别了她的母親,隻因父親的身影始終都環繞在客廳、徘徊不已。
“邀請你去法國了?”
沒有姓名的指代,但父女倆早已通過平常相處的習慣,養成了不必說破的默契。
就算父親沒有明說,謝苡夏也清楚地知曉父親關心的所謂何事。
謝苡夏應了一聲:“嗯。”
“爸爸不是說忙完了,怎麼今天還有應酬,”謝苡夏談不上有多關心她的這位父親,隻不過看見了主動問詢聲也在情理之中,“我讓吳姨給你煮一碗醒酒湯吧。”
父親直接拒絕:“犯不着。”
轉而繼續對她這個暑假的安排投以大部分的注意力:“你的想法是?”
“目前還沒有決定——”
“去。”
他替她做了決定。
“你們母女應該有兩年沒有見面了。”
可了解劇情脈絡、尤其是見過希芸這位女主的謝苡夏,并不大願意一廂情願地認為父親是在為她們的母女情分考慮,這樣的安排合乎情理。
她卻不由細想其中夾雜着父親的私心。
是否為他放開手腳、好和那位年輕的女孩子開展感情做鋪墊,謝苡夏就不得而知了。
隻要希芸混迹于她父親的身邊,這種可能性就無法被消除。
“怎麼,你不想你的媽媽?”
“想。”
謝苡夏認識到父親推動着自己走,好像愈發明确了在她離家赴法度過整個暑假這件事上有利可圖。
這加深了謝苡夏同學的刻闆印象。
是否要去法國的前景反而變得不明朗了。
謝忱發話:“有什麼後顧之憂?”
“有。”但她不會明說,是出于這段時日父親情感的擔憂,才遲遲不肯動身。
謝苡夏籠統地了解過故事的走向,卻完全不知曉在巴黎即将度過的暑假。
有些越過劇情的本身,融入她原本的生活軌迹。
去和不去,就演變成了一道難解的題。
“如果是因為換彙的麻煩,我可以讓鮑慧幫你處理。”父親的考慮十分周到。
這反而加深了謝苡夏的警惕。
“多謝爸爸,”謝苡夏言談得體,拒絕了父親換彙的幫忙,卻依然沒有給出“去與不去”的明确答複,“不過就算要去,也沒有必要興師動衆,奶奶之前給過我一筆歐元外彙的。”
“我多慮了。”
父女倆的談話到此為止。
茶幾上的期末報告單壓在黑色流體熊的擺件之下,沒過多久,上面出現了謝沉龍飛鳳舞的字迹。
一如他紊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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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鮑慧雖然已經聽聞了希芸口口聲聲宣稱将整件事處理完畢,但等報告完會議的重點,她還是默認一五一十将這件事完整報備。
她和希芸明确闡述“不要”的時間和希芸接收那條裙子的節點有明顯的先後,她不認為她可以撇開事件本身的對錯,就為了保自己手下的員工。
盡管這樣的做法顯得不近人情,但職場上,所有的事都講究固定的流程。
越級、自行處理本身就是大忌。
謝沉早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直至想起昨晚不下班非要在公司晃悠的那道惹眼的身影:“這就是你底下的人?”
“抱歉,謝總,這次招來的新人,我沒有做認真嚴格的篩選。”
鮑慧等待着聆聽上級的指示:“那我們是否要求相應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