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家子孫為武将之後,如今有此契機光複家族榮耀也是天意,但恒通镖局不屬于我恒家一人,各位去留随意,如想繼續做镖局行當,亦可用我恒通镖局的名号,另補貼其經營紋銀若幹,感謝諸位多年為镖局作出的貢獻。”
言畢,側首的恒森,恒景與恒安俱是一臉沉重,恒家的使命斷不能牽連無關的旁人,包括廳中的盧家一衆。
盧家如今的當家人自是盧雲舒,程舉磊凡事都依妻子的。
盧雲舒以眼神壓制盧家兄弟倆不得妄動,這二人自小便以恒峥馬首是瞻,恒峥選擇入伍他們定然會跟着入伍。
雖恒峥斷斷不會傷害盧家人,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且也不知這霍州刺史是否為值得追随之人,故盧雲舒要在這廳中問清楚,如此算是給她這個長姐一個交代,也好讓其他镖師有所考量。
“表弟覺得這霍州刺史如何?”
恒峥今日全程在場,對那魏刺史的言行都有所探查了解。
“不是存有私心之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官。”
正因是位好官,他們才需慎重答複,若入軍中,便要遵守軍令,置生死于度外。
“如此,我信表弟的判斷,盧家願随恒家一同入伍。”
盧雲舒一錘定音,盧屹言與盧昭陽頓時喜笑顔開,一左一右攬上恒峥的肩,仿佛上戰場不是什麼危險之事,而是像幼時三人一同結伴去城外小河摸魚那般。
此言一出,廳中镖師當即拍桌表示,大盛如何他們不管,也不在意什麼升官發财,隻恒家待他們不薄,且銘縣是他們的家鄉,能有機會奪回銘縣,他們自當義不容辭。
于光從人群走到最前面,突得朝恒木與恒峥跪下。
“當年若是沒有恒老镖頭收養我等進镖局,我等無爹無娘的遺孤恐早已不在人世,望恒大當家與恒镖頭以後莫與我等見外,我等雖各自有姓,但入軍中後都是屬于恒家的兵,共同光複恒家榮光!”
“共同光複恒家榮光!”
恒木将人鄭重扶起,當即做下決定。
“好!以後不再有恒通镖局,諸位都是我恒家人!明日我便去答複刺史,恒通镖局一應人等皆願入他麾下,驅逐外敵!”
恒家衆人深知,如若他們拒絕刺史之邀,刺史就算再如何大度,也必然會對他們起防範之心,镖局安分守己還好,若有任何類似奪取洪縣的動作,盡管是善意之舉也将會被迅速鎮壓,往後若是走镖途中遇意外,必會處處掣肘。
一片熱絡中,人群最後方一道裙擺劃破空氣,漸漸消失在風中。
柳念獨自一人從廳中離開,無處可去,便漫無目的地在街市上閑逛,恒家一行選擇入伍,那她便不能再與他們一道了,作戰打仗如何會讓女人随軍,就算可以,她也沒有能随軍的身份。
恍神間,不知轉到了哪條小巷,柳念循聲便見有三四個垂髫小兒撿着地上石塊砸向窩在牆角的一位衣衫褴褛地男人,那男人卻一聲不吭,僅是側過身去,背對着小兒,任由他們繼續砸。
柳念見狀蹙眉,當即出聲吓唬道。
“衙役來了!衙役來了!專抓用石頭砸人的壞童郎啦!”
轉眼垂髫小兒們尖叫着跑出巷子,柳念走到男人三步開外的地方,男人似有察覺的轉過身來,柳念眸光一亮,驚訝喚道。
“啞巴大叔?!”
男人一見是柳念,滄桑滿面地臉頓時浮現笑意,激動與她比劃起來。
啞巴大叔便是柳念在銘縣城中的鄰居,依靠走街串巷販些雜貨為生。
看他比劃,柳念才知曉前因後果,原是銘縣遇襲那日,啞巴大叔恰巧出縣城去了南邊進貨,待進完貨回程的路上卻遭搶了,再等他回到北地時,才得知銘縣淪陷,身無分文的他隻能就近步行到洪縣來,看看能找個什麼活計做做。
卻不想他啞巴的身份,處處碰壁,如今隻能淪落街頭。
柳念歎息世事無常,啞巴大叔以往在銘縣時待她極好,在她艱難度日時給她借米借油,還幫她劈柴,做人應當知恩圖報。
既然恒通镖局靠不了了,柳念逐漸有了旁的打算。
她将啞巴大叔帶到縣中客棧讓他放心住下,待過兩日她便來找他,啞巴大叔有雜貨進銷的經驗,如今洪縣還算安定,不如就先在此地經營個雜貨鋪子,兩人過活應當足夠。
柳念那裡還有恒峥之前借予她的二十兩銀子,她預備拿出十兩來租賃店鋪及進貨。
就如此打算的甚是完善,柳念心裡也跟着踏實許多,才慢悠悠地回易家别院。
卻不想,此時的院中衆人都在四處尋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