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同和接過信封,打開看了兩眼,便擡頭看着李容瑾,點頭道:“好,姑娘先在此處稍等,本官下去準備一下。”
李容瑾點頭,看着吳同和離去的背影,她又重新坐回圓椅上,心中總算是石頭落地。
隻是她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太順利了些?從出城再到見到幽州知府,這一路上都沒遇到多少官兵。
興許是她想多了……
書房内的燭火搖曳,新添的燈油已經快要燃盡,李容瑾在此處耐心等待。
直到書房的門再此被推開,她上前道:“大人,事情進……”
看清來人後,李容瑾臉上笑容逐漸消失,腳下就像是被無形巨手束縛一般動彈不得。
季宴川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頭頂月色,慕蒼站在他的身後,腰間挂着佩劍。
他笑盈盈的盯着李容瑾笑容僵硬的臉,溫聲道:“沈姑娘可真是要本官好找。”
李容瑾深吸一氣,沉聲發問:“怎麼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季宴川擡起手,他的手上拿着先前李容瑾遞給吳同和的信封,“沈姑娘大費周章搜集的這些證據,季某應該好生招待的。”
“吳知府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季宴川聽後嗤笑道:“哦,本官是應該好好謝謝吳同和,如若不是他,我還抓不住沈姑娘的。”
他說着從懷中掏出兩枚金葉子,非常大方的遞給身邊站着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剛剛答應李容瑾去寫奏折的吳同和!
她中計了。
吳同和是季宴川的人!
沒想到季宴川的手已經伸到幽州,這朝堂上究竟有多少官員已經暗中投靠他……
季宴川将信封在手中撕個粉碎,紙屑随風飄落,像雪花,吹的到處都是,有的還落在李容瑾的腳步。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李容瑾,擡手說:“帶走。”
身後官兵出現,上來就要壓李容瑾,她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反抗,但終是強弩之末,隻見季宴川手中飛來一枚石子打在她的手腕上。
疼的她當即松手,匕首應聲掉落在地上,官兵趁機上前将李容瑾團團圍住,刀劍橫在她的脖子上,将她強行制服。
甚至有的刀片還擦過她的頸部,落下一道細小的劃痕,已經有一絲殷紅血迹滲出。
最後她由兩名強壓出府,此時外面蓦然下起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李容瑾的臉上,将她今日顯得格外狼狽。
慕蒼為季宴川撐起一把素色油紙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擡手讓慕蒼拿着他的鬥篷,披在了李容瑾身上。
她本意是拒絕的,季宴川溫聲說:“披着,不然郾城荒廟的百姓,一個都活不了。”
“!!”
李容瑾的腦子轟然炸開,她奮力掙紮,咒罵道:“季宴川!你個禽獸!草菅人命!豬狗不如!”
季宴川看着少女氣紅的眼眶,或許真的是把兔子惹急了,讓她連最基本的尊卑禮數都忘記了。
他不喜歡對方這麼罵她,尤其是頂着這麼酷似李容瑾的性格。
雨滴打在季宴川頭頂的油紙傘上,發出沉悶的啪嗒聲,他臉色陰沉下去,剛要說話就聽到一聲箭矢劃破空氣的尖銳啼鳴。
随後兩名架着李容瑾的官兵雙雙中箭倒地,暗處又飛來數枚箭矢,季宴川身側官兵将他團團保護起來:“保護大人!”
空中須臾之間落下數名暗衛,手握刺刀,腰間挂着“督察司”腰牌,身手敏捷與季宴川身側官兵大打出手。
李容瑾看着黑暗中走出一抹赤色身影,裴燼手握鎏金玄色油紙傘,身披玄色鬥篷,長靴踩在坑窪中發出清脆聲音,耳邊兵器相交,他陰沉着臉,凝視着季宴川。
季宴川心中微沉,沉聲道:“裴燼?”
裴燼鳳眸微睨,冷聲淡漠道:“季大人想好哪種死法沒?”
季宴川臉色凝滞。
裴燼目光轉向一旁的李容瑾,聲音明顯比剛剛的緩和許多,甚至還刻意放輕了些:“沈蓉,過來。”
他向她伸出手。
這一刻李容瑾維持多天的神經終于崩塌松緩下去,她想也不想的邁開腿就撲向裴燼。
季宴川雙腿不便,他如今處于劣勢,真要打起來他絕不是裴燼的對手,他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人,走向其他男人。
他暗暗握緊拳頭。
裴燼牢牢将少女接住,看着她身上披着的素色披風,略微蹙眉,擡手就将它扯了下去,當着季宴川的面将它丢到地上,任由雨水和污泥将它浸濕。
裴燼将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在李容瑾身上,将少女裹的嚴嚴實實,手中的傘也是偏向她,而自己卻在雨中恍若未聞般露出半個肩膀。
他攬着少女纖細的腰肢,垂眸看着懷中人有些發紅的眼眶,和脖頸上細小的傷口,他眸子微沉,心中不由心疼。
他先将李容瑾帶進馬車内,而後低沉着聲音對外面的璇玑冷道:“一個都别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