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身處貧民區與平民區交界的孤兒院,能看見不遠處冒着滾滾的工廠煙囪。
明舟扶着馬車邊框下了馬車,跟随着帕爾缇神官前往修女長的辦公室。
路過正廳的時候,裡面正在舉辦一個慈善宴會,嗓音稚嫩的孤兒們正在頌唱光明聖典。
“祂将光明與慈愛播散于衆人心中,
驅散那永不停歇的陰影與惡欲。
晨曦第一縷光帶來神的啟示,
‘祂将光明賜予神眷者,
讓他們為祂放牧羔羊。’
……”
明舟看了一眼,很奇怪,這裡的貴賓和管理的修女也太少了吧,與長桌上準備的食物數量明顯不符。
她随着帕爾缇神官一路上了二樓,來到修女長的辦公室。
一進入,她就停頓了一下,貴客們都在這裡,就好像慈善宴會是在這裡進行的,而修女長的辦公室确實格外的大,與正廳相差不了不少。
人群身後一座巨大的無面天使雕像張開雙翅籠罩着他們,這很奇怪,因為大多數光明教會的下轄機構場所所雕刻的是光明神的雕像,如果該教堂、修道院有主保人或天使,則會供奉這位主保人或天使。
但明舟沒有從康斯坦絲的記憶中找到有名為伊路的光明天使或聖者,無面的天使雕像就更奇怪了。
明舟擡頭看向天使雕像,天使雕像的面孔是一片空白,祂身穿着托加,頭戴金枝桂冠,雙手持利劍,但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光明标志,祂的長袍上原本應該有雕刻的紋章,但已經磨損。
明舟仔細觀察,那應該是一個圓形,圓形周邊有凸出痕迹,有點像光明聖徽的樣子,又有點不像。
她在記憶中翻找,但康斯坦絲的認知中沒有這種特征的光明天使。祂的特征被刻意抹去。
明舟在腦海中呼叫戰争之神:“在嗎?”
“我就在彩窗下。”戰争之神回答。
明舟看向上方的彩窗,果然在一個窗戶下看到一坨銀灰色的貓正大光明地半飄在窗戶旁。
“哼、哼,沒看到我吧?”戰争之神在上方朝她擠眉弄眼,“别擔心,他們看不見我,不過倒是你,竟然沒有發現我,你的警惕性太差了。不論什麼時候都應該保持警惕,至少應該清晰了解四周環境,明面有多少人,暗面是否有人,是否有生物或非生物隐藏,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吃大虧。”
“我記住了。”明舟認真地記下了戰争之神的建議。
“這位天使你認識嗎?伊路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明舟問。
“伊路?好耳熟……”戰争之神的貓爪撓頭,“但我知道的光明天使沒有叫這個的,哎呀,我現在隻是一堆靈魂碎片,隻有部分記憶,别用那種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表情看我啊,喵!”
“好奇怪啊。”明舟說。
“也許是某位已經死去的光明天使,因為死掉了,所以光明教會不會展露祂的外貌,畢竟在信徒的認知中神的天使是不可能死去的,但又因為祂是光明天使,所以教會将祂的雕像保留了下來。”戰争之神說。
接待他們的修女已經将損壞的機械鐘帶了出來,此時人群也散開了一個空隙,明舟朝裡面望去,一位金發藍眼神情嚴肅、面色愁苦的女士挽着一位金發碧眼臉色蒼白的紳士,紳士的身側站着一位低垂着腦袋約莫三歲的小女孩。
他們身後是一位身穿馬甲、頭戴禮帽的男士,嘴中叼着一根煙鬥。
人群鐘有人看見了過來的帕爾缇神官和明舟,一位身穿金絲白色禮服、金發藍眼的少女歡喜地朝明舟走來:“康斯坦絲!”
她親昵地挽住明舟的胳膊:“你怎麼也來了,我給你發邀請函你都沒有答應呢。”
明舟大腦風暴,迅速從記憶中對出了她的身份,芙洛琳·戈爾特勒斯,康斯坦絲的朋友,在她的記憶中兩人似乎關系不錯,芙洛琳代表她的母親來參加這場慈善宴會,在她出現的一瞬,明舟對她使用了情緒幹擾,确保她不會發現異常。
明舟指了指修女帶來的機械鐘:“來修機械。”
芙洛琳微微一笑:“你也不差這點時間,不如現在來看看現在在這裡發生的令人震驚的事情,猜猜看在修女長面前的那位紳士是誰。”
明舟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男性,她覺得他很眼熟,但一時半會兒沒能将他與康斯坦絲記憶中的人對上面孔。
芙洛琳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肯定認不出來,這位是梅霍夫伯爵,就是那位幼女失蹤案中的父親,沒想到我們宴會舉辦道一半的時候,伯爵竟然找到了聖伊路孤兒院,并在宴會上直接找到了他失蹤的女兒。”
“你看他身邊的那個抽着煙鬥的紳士,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赫斯偵探,聽說伯爵女兒的蹤迹就是他找出來的。”
明舟看着梅霍夫伯爵蒼白的臉總覺得他很眼熟,她回憶着,直到梅霍夫伯爵那張蒼白的面孔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一樣的表情讓明舟想起了她在哪裡見過他。
《普露夫人》封面中那死去的五個靈魂中,其中一張就是梅霍夫伯爵痛苦扭曲的臉。
“這位就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南方伯爵女兒失蹤案中的梅霍夫伯爵閣下。”一位男性不知道何時來到了芙洛琳和康斯坦絲的後面。
“威廉男爵,您吓到我了。”芙洛琳抱怨道。
“午安,威廉男爵。”明舟說。
威廉男爵連連向芙洛琳道歉,他是一位參加宴會的男爵,同康斯坦絲有一面之緣,但與芙洛琳更為熟絡。
威廉男爵相貌柔和,嘴唇上方留着小胡子,打理的十分精細,身上禮服裁剪得當,面料不菲。
“尋人啟事在塞蘭日報上刊登了有一個多星期了吧?”芙洛琳小聲地說,“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來龍去脈,我記得埃莉紮小姐是在她的南方伯爵莊園裡走失的吧,伯爵閣下怎麼會找到格爾洛卡?”
“唉,我在報紙上讀到這一則新聞時,難過極了,一位伯爵小姐竟然在她父親裝備森嚴的莊園中失蹤了!我一看就知道如果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不可能做出如此可怕殘忍的事情,事實也确實如此,不過半個月,埃莉紮小姐就被帶到格爾洛卡了,如若不是光明神保佑,他們此世恐怕很難再相見了。”威廉男爵聲情并茂地說。
明舟看向事件中心的一家三口。
伯爵夫人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金發的小女孩,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的丈夫不耐煩地晃了晃她的膀臂。
伯爵夫人才抱起小女孩,眼中滾下淚水,輕吻她的臉頰:“我的孩子。”
金發小女孩安靜地蜷縮在伯爵夫人的懷中,不說話。
不對勁,明舟敏銳地察覺到伯爵夫婦的遲鈍,伯爵臉色蒼白看上去身體不好,對失蹤已久的女兒回歸并隻有面上露出笑容,但實際上并沒有多少情緒,而夫人的表現更加奇怪,她似乎對金發小女孩是不是她的女兒抱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