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上午八點了。”迪特默爾太太敲着機械修理室的門。
過了良久,房内才傳出康斯坦絲的聲音:“知道了。”
迪特默爾太太伫立在門口,沒有離開,她有些擔心康斯坦絲,看樣子小姐又在修理室呆了一個通宵。
“迪特默爾太太,我馬上出來。”屋内的聲音說。
迪特默爾太太仔細聽了她的聲音,确認沒有問題後,放心地離開了,康斯坦絲小姐又在機械室工作後泡澡的習慣,她得先做好安排。
修理室内,明舟正在将從約薩工廠地下實驗場帶回來的資料整理好放入康斯坦絲的機械手稿。
“你不看看這些資料嗎?”戰争之神問。
“現在沒有時間。”明舟揉了揉太陽穴,眼下是淡青色,從混沌域回來後,她将約薩工廠的資料帶回家時已經天明,康斯坦絲的□□實打實的是普通人,所以現在她很想睡上一覺。
明舟嗅了嗅衣服,一股血腥味萦繞鼻尖,這是沾染到那位聖騎士卡納裡斯身上的血腥氣息,她淡定地将一瓶機油倒在裙上,又讓雙手沾滿機油,勉強壓下去了血腥味。
明舟帶着滿手油污離開了修理室。
準備好早餐的卡爾小姐正在按照迪特默爾太太的安排拿着康斯坦絲的居家衣物前往浴室,看到她裙子上的一大片油污和身上濃重的機油味,大吃一驚:“小姐這是……”
明舟回答:“不小心打翻了一瓶機油。”
卡爾小姐有些為難地說:“可是您的衣服……”
“這件衣服就不要了。”明舟鎮定地說。
卡爾小姐楞了一下,她看了一下明舟身上穿的衣服上精緻的刺繡,她記得沒錯的話這條裙子是她最喜歡的一條。
“好。”卡爾小姐遲疑地點點頭。
浴缸中的水溫剛剛好,明舟放松下來,旁邊的架子上放着維利·帕普克的信,這是她順手帶入浴室的,正好趁着放松的時間将康斯坦絲表哥的信看完。
她拿起裁紙刀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這裡隻有一張信紙,信紙材質光滑,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上面還有花瓣的印痕,看上去價格不菲。
“維利·帕普克。”明舟默念寄信人的名字,有關于他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康斯坦絲關于這個表哥的記憶并不多,隻有他繼承了她父親的爵位時,她才第一次與帕普克見面。
那是一個看上去就令人讨厭的男性,賊眉鼠眼、全身透露着猥瑣的氣質,一上來就糾纏着康斯坦絲不放,還大言不慚地要求康斯坦絲将這件繼承的父母所有的遺産都交給他保管,美名其曰說他是康斯坦絲的男性監護人,理應管着她的财産和婚約。
當時康斯坦絲已經在光明教會擔任機械修理師,受光明教會庇護。
帕普克以為保守的光明教會會認可他的說法,至少采取中立的态度,但随行的神官和牧師對他的那種流裡流氣的氣質深痛厭絕以及康斯坦絲的機械修理技術不錯,在光明教會和羅蘭夫婦朋友的幹預下,除了無法繼承的男爵頭銜,康斯坦絲得到了父母的所有遺産。
在康斯坦絲的所得知的消息中,帕普克的父親是一個賭狗,輸光了家中的所有财産,維利·帕普克沒能從父親那裡得到一個子的财産,所以他期待着繼承男爵的遺産,但在教會的幹預下除了一個虛名的頭銜外,他什麼也沒有獲得。
兩人在解決完遺産繼承後就不應該有任何交集了,但帕普克又寄來一封信,還是用這樣昂貴的紙張,明舟打開信,一目十行地往下掃視。
“親愛的羅蘭小姐:
悉聞你在光明教會升任了機械師,家父聽聞後很是欣慰,他說,若是伯父還在,定會以你為傲。我和家母曾在一個月前有幸得到機會參觀黃昏大教堂,承蒙神的恩典,那真是一座雄偉……(明舟匆匆看了幾眼,這裡全是在贊歎教堂的宏偉、牧師和神官的和藹以及他對神的虔誠,水了大半頁,一眼看下去直到最後一段才說出他真正的意圖。)
上次見面時我們的不歡而散一直令我忐忑不安,我想我們并沒有什麼不可原諒的裂痕,您能否給我一個彌合裂縫的機會呢?自從我繼承了您父親的爵位,這樣侵犯了您的利益,一直讓我深感愧疚,我願向您做出一切補償——正是考慮到這樣的情況,我也并不希望您父親的爵位從羅蘭的血脈中流失,希望您不要拒絕我遞來的橄榄枝……
您的……
維利·帕普克”
明舟看完這封信就随手将它扔在了架子上,這封信的内容屬實有些讓她難繃,帕普克在失去繼承男爵的遺産後,竟然打起了康斯坦絲的主意。
康斯坦絲不可能答應他異想天開的要求,明舟就更不可能了。
果然是一個令人讨厭的人啊。
看完這封信,明舟也失去了泡澡的念頭,她将身上的機油味清理幹淨後,換上新衣物,按照康斯坦絲的習慣噴上香水後,下了樓,卡爾小姐的早餐已經擺在了餐桌上。
迪特默爾太太拿來今天的報紙,明舟邊喝早茶邊看報紙。
“小姐,今天有别的安排嗎?”迪特默爾太太問。
明舟的視線在報紙上星星馬戲團的廣告上停頓了一下,回答:“今天上午彌撒過後,教會有一個慈善宴會,午餐我就不回來了。”
“您今天穿莎莎夫人那裡定制的綠裙子,還是洛薩先生那裡定制的粉色禮服?”
明舟的視線從報紙上擡起,什麼禮服?她還沒有翻過康斯坦絲的衣帽間。
“綠色吧。”明舟回答,粉色會讓她有一個不太好的聯想,粉色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