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在另一個飯店，去的路上杜芳泓就悶悶不樂，下樓的時候發現她并不在明州的酒店大堂，她去哪裡了？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房卡給她，讓她在他的套房裡等？

她會乖乖等他的吧。

“先生，到了。”

“好。”杜芳泓收神，調動起全部的能量來應對晚上的見面。

李總是N市首富，他的公司和杜氏集團在N市的業務之間有互補，因為是客人，不能掃主人的興，一場應酬下來，他喝了三兩白酒。

飯局的間隙，他看了眼手機，沒有蠟筆小小的消息。

在哪裡見，幾點見，要去哪裡，不能來個信說一下嗎。

沒有規矩。

他下了樓，和李總告辭，坐上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畢绡的電話，看到她的名字，他體内的酒精開始沸騰。

他接了起來，特意壓低聲音，“喂。”

“杜總，我在你後面。”

杜芳泓在車裡回頭看，聽到她說，“開得慢一點可以嗎，我開的是共享電動車。”

“慢點。”他對林競說。

他的心雀躍着，砰砰亂跳，嘴上卻是無所謂的調調，問她，“去哪裡。”

“N市有全國最大的夜市，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夜市啊。”杜芳泓按着太陽穴，重複了一遍。

最大的夜市，人肯定超級多。

人多的地方，他避之若浼。

林特助在前面聽到，擔心不已：啥玩意，去夜市？杜先生會被A和O的信息素熏暈過去的，這個畢绡，盡出些馊主意，杜先生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剛在心裡抱怨完，就聽到後排的杜芳泓說了聲，“好。”

林競：臉疼。

好在已習慣。

杜芳泓對畢绡說，“你找地方把車停下，坐我的車。”

于是一輛邁巴赫和一輛藍色的共享電動車在下一個還車點集合了，畢绡将車還了，上了杜芳泓的車。

久違地坐在他身邊。

N市的冬天夜間平均氣溫23℃，畢绡本來就怕熱，騎了一千多米，長發下面的脖頸處都熱乎乎的，腺體也被捂得發燙起來。

她上了車，帶來的熱量瞬間傳遞到杜芳泓身上，她輕聲喘息了幾下，将幾縷被風吹亂的長發往肩頭撥了撥，淺淺的香水味道在車内擴散。

杜芳泓的喉嚨上下動了動，放在身側的右手偷偷地握緊了。

畢绡今天有好好打扮，長發散開，穿了公主風的裙子，戴了精美的耳飾、手鍊，畫了一個元氣滿滿的妝。

她上了車，感慨道，“還是坐車好啊。”

杜芳泓問，“幾點來的？”

“一個小時前，怕妝花了，沒敢太早來。”

她說着話，一張明媚動人的漂亮臉孔接着湊過來，讓杜芳泓查看她的化妝成果。

是忽然湊近的，還是那麼冒冒失失。

杜芳泓掃了一眼，在車裡面，女人的臉光滑得像是刮了一層膩子，外面的車燈照進來都能在她臉上反光。

畢绡的長相是冷豔型的，五官立體大氣，化完妝後，冷感去了些，倒是可愛了不少。

“多此一舉。”杜芳泓說。

“什麼意思，是誇我天生麗質嗎。”

杜芳泓哼了聲，“自戀。”

畢绡注意到男人有一丢丢失焦的眼神，貼過來，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喝酒了？”

“嗯。”她的頭發落在他手上，搔得他心癢。

“能行嗎？要是難受我們就不去了。”她有點擔心。

“喝了一點，沒事。”和她一起，當然要去。

夜市周圍難以停下車，大家都隻能步行到入口，兩個保镖去停車，林競和杜芳泓、畢绡一起進入夜市。

林競走在兩人後面。

兩個人的着裝和喧嚣熱鬧的市井都不是很配，一個穿着藍色的高定襯衫，另一個穿着美麗的公主裙，他們在夜市裡穿梭，就像誤入凡塵的王子和公主，隻有彼此交相輝映。

其實隻要互相喜歡，身處什麼樣的背景裡全然不重要了。

這三個月，林競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是離杜芳泓最近的人，最能體會到他的變化，自從和畢绡分開，他整個人又回到了那種陰郁、沉悶的狀态，林競每次給他開車，都會被他沉抑的氣場壓住。

剛才畢绡在的時候，那股壓抑的氣氛就不在了。

外人都說他強硬、不近人情，可這并不是他的底色。

他以前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時候，也有過快樂，隻是那段時光太短暫了。

林競在畢绡來找他的時候，将杜芳泓要來N市出差的消息告訴了她。

自從杜芳泓和畢绡有了矛盾，他周六的跑酷課程就中斷了。

月初，畢绡約他在極光奶茶店見面，他們站在奶茶店門口，一人手裡拿着一杯奶茶，畢绡喝了一大半，才說，“我想見見杜總。”

“你可以直接聯系他，約他出來，這樣更快。”

“以你對他的了解，他會理我嗎？”

林競對此認真地想了想，“對别人不會，但對你……一切皆有可能。”

畢绡聽到他的話，心縮成一團，“原來我這麼有能耐啊。”

她擡頭看着秋天的雲，“主要是，想見他，太想了。”

林競學着她，咕嘟咕嘟把奶茶喝了一大半，溫暖的液體讓他的胃暖和起來，為了感謝她的奶茶，他給了畢绡一個忠告，“畢教練，如果你不相信他，我認為，這段合約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杜芳泓和畢绡在冷戰後一直在吃鎮定情緒的藥物，但他絕不會承認他發病是因為畢绡。

畢绡若有所思地嗯了聲，“阿競，不是我想懷疑，是我忍不住。”

看到杜芳泓和蔣深同框的照片，她在某個瞬間誕生了毀滅的沖動，那天晚上她用暴走的精神力對抗酒瓶男，最後被定性成正當防衛，但後來想想，她的狂暴，就是這種毀滅沖動的表現。

“那以後呢，再有這樣的事情？”

“再有？”畢绡笑了，“阿競，好像我才是受害者。”

林競礙于身份，不能告訴她所有的事，他隻能說，“畢绡，你會傷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