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墅的一樓,她遇到的是郭哥和董哥。
兩個人一見到她,對視一眼,同時誇張地大叫一聲,抱着頭倒下。
林競在二樓,同樣感受到了Alpha的精神力。
這下他明白為什麼杜芳泓要鎖門了。
在書房門口,畢绡見到林競,她第一眼便瞄到他受傷的眉骨。
傷口處被簡單擦拭過,但仍殘留了血迹,形成一塊腫脹的血痂。
畢绡的精神力消散,眼睛裡的深藍色漸漸淡去。
對這位不速之客,林競有一肚子話想說,可就是開不了口,他的牙咬得緊緊的,腮幫子都被擠壓得發酸。
反倒是畢绡先問,“阿競,你的額頭……”她頓了頓,“他打的?”
林競的唇動了動,牙齒卻像抽筋了一般打着顫,他說,“不是,是我……不小心磕的。”
畢绡沒有深究,她指了指書房的門,“他在裡面?”
“是。”
畢绡在外頭叫,“小芳。”
沒有人答應。
她轉動門把手,發現門從裡面被鎖上了。
“有鑰匙嗎?”她問。
“嗯。”林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畢绡。
畢绡開了門。
她第一次進他的書房時曾大為震撼,他的書房比她在Q市的家都要大,裡面有數不清的書,這些書都分門别類,擺放得整整齊齊,就像一座小型圖書館那麼壯觀,而現在,她隻看到一地狼藉。
就是在這裡,他給她畫了球鞋。
她沒有親眼見過那個畫面,但她能想象出來,他畫畫的時候專注的神情。
頭頂的燈光照着他烏黑濃密的發頂,他提着筆,仔細地一點點勾勒出小新的各種表情,而他自己,肯定是面無表情的,嚴肅又認真,隻是每眨一下眼睛,細密的睫毛就像小蝴蝶振翅一下。
她繞過地上散落的一堆堆書籍,一步步地往書房深處走,走向蹲在書桌底下的男人。
她站定,然後屈膝,蹲在他面前。
“小芳。”
杜芳泓用胳膊抱緊膝蓋,不言不語,也沒有擡頭看她,甚至雙腳又往後縮了縮。
畢绡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溫柔地說,“乖,誰惹你生氣了?”
陽光味道的信息素像是一首治愈人心的輕音樂,在書房裡輕柔地飄蕩,安撫着杜芳泓的心靈。
男人在這一刻突然下定了決心,他倏地擡起頭,赤紅的雙眼看向她,問,“你來做什麼?”
畢绡的鼻頭一酸,聲音更加溫柔,像是在對剛出生的嬰兒說話,“你忘了,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
杜芳泓仍舊蹲着,他雙臂緊繃,右手的指甲反複地摳着左手手背上的皮膚,白淨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道尖銳的紅印。
他注意到畢绡在看他的手,于是強迫自己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瞪着她,冷淡地說,“我是甲方,我沒叫你,你就不能來。”
畢绡愣了下,“小芳……”
“你出去。”杜芳泓霍然站了起來,要推她走,因為蹲得太久,他起來時頭暈,腳下晃動,畢绡扶住他。
他從她懷裡掙脫出來,不由分說,大力把她向外推,畢绡被他推着,連連退後。
他從來沒打算讓她看到他的這一面,支離破碎,狼狽不堪,連自己的行為都控制不了。
在她面前,他總是把自己修補得光鮮亮麗。
而現在,他裝不下去了。
她那麼好,他不配。
畢绡的心裡仿佛下了一場冬雨,她走在無邊的雨裡,冷而無望。
那是他的世界。
她抓住他的手,眼神軟得讓人心痛,她用一種讨好的語氣說,“我好不容易才進來。”
杜芳泓拿起桌上的一本書,從裡面抽出一張紙,當着她的面撕掉。
他是吼着說的,但因為力氣全部耗盡,他的吼聲像是猛獸重傷時失聲的咆哮。
“沒有合約了,我們沒有關系了,你走!”
畢绡站住,愣愣地看着碎片飄飛、落地。
戀愛合約夾在以海王星作封皮的雜志裡,而這本雜志,剛才好好地放在桌子上。
畢绡的眼神不再那麼憂愁,藍色的光芒從她的眼睛裡迸發出來,她說,“那天,我該永久标記你的。”
她在說這句話時,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下了幾天的大雨突然停下。
她走上前,将手放在杜芳泓的胸口,被精神力燒得滾燙的掌心感受着杜芳泓的心跳。
“現在,我不想再做一次讓我自己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