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遊姨已經做好了午飯,兩人吃完,在院子裡溜達消食,曬了會太陽。回到屋裡,杜芳泓陪遊姨下了一盤象棋,畢绡便攆他去午休。
他的生活從沒這麼放松過。
畢绡躺在他身邊,陪他睡覺成了她的習慣,她的信息素比安眠藥還有用。
杜芳泓說,“你在,我恐怕也睡不着了。”
畢绡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光潤白皙的手背,問,“怎麼,緊張?”
“嗯。”他往Alpha身邊挪了挪。
“我媽媽和藹可親,爸爸也是……”畢绡想說平易近人來着,但想想還是不要欺騙他。
景淞對女兒确實是和顔悅色,可随着他的職位變動,他越發威嚴,不苟言笑,實在難以用親切、和氣這種詞語來形容。
杜芳泓知道她想寬慰自己,但無論她說什麼,效果都不大,不僅僅是因為景淞的身份,還因為……
“绡,你的父親曾經救過我。”他說。
兩個人面對面躺着,杜芳泓握着她的手。
畢绡愣怔,他竟然主動提起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要是他不說,她一輩子都不會去觸碰他的傷口。
杜芳泓停頓了會兒,像是在考慮要不要解開回憶的鎖鍊,把猛獸放出來。
畢绡知道一部分内情,心緊跟着揪起來,她的手悄悄地反握住他的。
片刻後,畢绡聽到他沉靜的嗓音響起,“我小時候,遭遇過綁架,他們把我綁在一個廢棄的醫院裡,我不知道時間,分不清黑夜和白天,沒有飯吃,也沒有水喝,睜眼看到的就是可怕的實驗體……”
說着說着,他的聲音像是拴在懸崖間的危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小芳……”畢绡的心同樣開始戰栗,她想要阻止他繼續說。
“就當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景局長出現了……”
Omega的眼周泛起紅色。
“那年他救了我。現在,他的女兒又救了我。”他哽咽住,漂亮的桃花眼裡蓄滿兩汪清澈的池水,灼熱滾燙。
畢绡仿佛是他眼中的一條小魚,被池水的溫度灼痛了心髒,她看着他通紅的眼睛,亦紅了眼眶,不言不語,将他攬入懷中抱緊。
她并非什麼聖母,頂多算是生性善良,尊重他人命運一向是她的原則,可他說得沒錯,她确實在救他。
她想拉他一把,将他從灰暗的過去中拉出來。
她想讓他感受到快樂,想讓他能時不時地翹起嘴角,或者在難過的時候痛快地大哭一場。
她還想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為她愛他,所以她想把這世間的美好都帶給他。
她比他幸運,有理解尊重她的父母和家人,讓她擁有了愛人的能力。
畢绡抱着他,感受着他激動的心跳,沉思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呼吸才平複下來,她突然開口,“小芳,我們領證吧。”
杜芳泓本來被她安撫得平靜了許多,聽到這句話,那好不容易恢複到勻速的心跳又紊亂起來。
“領證?”他瞪大眼睛。
畢绡笑吟吟,“對啊,報答救命恩人當然要以身相許喽。”
“可是……”
“可是啥?”
是哦,沒啥可是的。
畢绡一隻手摟着他,另一隻手摸到手機,“我看看黃曆。”
她把手機舉起來,讓兩人都能看到手機頁面。
杜芳泓看着她手機上的紅字。
12月14日,宜結婚、嫁娶……
畢绡轉過頭,開心道,“今天就是個好日子。”
杜芳泓竭力保持淡定,領證本來就在計劃之中,她隻不過是提前提出了而已。
他附和着說,“是啊。”
“那我們這就去。”
杜芳泓的大腦現在恢複了思考,他問,“你父母會答應嗎?”
他都沒有正式拜訪過他們。
“哦,對的,應該告訴他們一聲。”
于是畢绡馬上打電話給畢雁閣,電話一接通,她便說,“媽媽,我下午要去領證了。”
不是想去領證,而是,要去。
并不是在征求意見,隻能算作通知。
電話離得近,杜芳泓也能聽到話筒裡傳來的聲音。
溫婉的女聲隻是停頓了一秒,估計是在思考和消化,但很快她就接納完畢,“恭喜呀,需要我和你爸做什麼嗎?”
“需要的,需要您今晚給我們做好吃的。”
畢雁閣聽到這笑了,“放心吧,在準備了,就是不知道小芳喜歡吃什麼。”
杜芳泓在電話接通的時候就躺不住了,他坐下來。
她掃他一眼,替他決定,“清淡的就行。”
“那我炒個荷塘小炒,再來個炒合菜。”
“好嘞。”
挂掉電話,杜芳泓說,“不用遷就我的口味。”
畢绡攬住他的肩膀,“女婿第一次上門,是客。再說,你又不能吃辣,吃米線的時候,你不也遷就我了?”
當時吃米線,是因為嫉妒林競和她一起吃米線,所以才約她出來,也要和她去吃。
要是說遷就,還真不是,準确的形容應該是硬貼,利用合約之便硬貼到她身上去。
到現在為止,還是是無時無刻不想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