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绡早就買完菜，在小區周邊看大爺大媽打撲克，收到信息，她提溜着菜回家。

一進門，她便看到杜芳泓坐在沙發上，雙肘撐在雙膝上，手捂住臉。

畢绡見他這樣，連忙把菜丢下，坐在他身邊，“小芳。”

他的肩膀在她的掌心顫動。

他在哭。

杜芳泓繼續捂着臉，哽咽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他說，“這是她……第一次跟我妥協。”

畢绡的眼眶一下子熱了，她問，“開心嗎？”

杜芳泓把手拿下來，露出通紅的雙眼，他在調整情緒，半天沒說話，最後抻着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吐出來，“談不上開心與否，但是……挺爽的。”

3月29日，畢绡和杜芳泓舉行婚禮，婚禮儀式簡單，全程保密，雙方隻邀請少數親友出席。

洞房花燭夜，兩人卻什麼都沒做，在卧室看起了電影。

因為杜芳泓懷孕兩個月，還沒有進入穩定期。

他們看的是《銀翼殺手》，影片結束後，畢绡有些惆怅地問，“仿生人會取代人類嗎？”

這部電影兩個人都不是第一次看，杜芳泓有些困，他慵懶地靠在她身上，肯定地說，“會。”

“嗯？”她大概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接。

“人和ai的區别就在于是否有感情，ai将來可以通過訓練習得人類的情感表達。”

“ai會流淚的話，人類豈不是完蛋了。”

杜芳泓見過杜氏投資企業研制的仿生人，人工智能技術現在已經十分成熟，不出幾年，仿生人便會批量生産。

他說，“到那時候，人類會掀起反仿生人的運動也說不定。”

“人類麼……”畢绡俯視他。

她吻住他的唇，纏綿地說，“寶貝，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隻想你。”①

2月份，杜芳泓回到杜氏，婚後不久，他從杜時闌手中接任總裁的位置。

初夏的一天，兩人在海灘上散步，畢绡問他，“芳泓，有沒有想過再回到學術界。”

這時杜芳泓已經顯懷，小腹微微鼓起。

他說，“以前會有，現在沒有了。”

“為什麼。”

“雖然這麼說有點沒志氣，但我現在，除了你，沒有什麼追求了。”

畢绡笑道，“和你相比，我才是沒有志氣呢。”

“不，你有選擇想要的生活的勇氣，而我沒有。”他停頓了下，又說，“绡绡，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是什麼？”

“因為我哥。我可能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崇拜他。他是個離經叛道的天才，不遵守塵世的法則，我的母親很喜歡他，整個家族也對他特别寬容，他做什麼事情都毫不費力，哪怕是決定到宇宙流浪。但即使這樣，哥哥若是還在，今天也會坐在這個位置上，因為這是他的責任。起初，我怨恨他，總認為自己是在替他履行職責，可是現在，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或者說，我本就應該替他走下去。”

杜芳泓說完這長長的一段後，畢绡便一直沉默，她的信息素也如她一般安靜。

Omega忽然很擔心地問，“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怎麼會呢，寶貝，你現在正在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隻是，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兩人情不自禁地接吻。

這時，夕陽溫柔地斜過來，将他們親吻的影子變成了一幅畫。

。

Q市，畢绡二年級。

寫完作業，她又來海邊看海。

杜芳泓坐在車裡，看到她，校服的裙擺随着風擺動。

“應叔，你去跟她說一聲，要下雨了，回家吧。”

“好的二少。”

應旭走到小姑娘面前，“小朋友，你一個人出來的嗎？”

畢绡轉頭，充滿警惕地看着應旭，冷冰冰地問，“你是誰。”

小姑娘一轉頭就把應旭驚豔到了，她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可愛靈動，大眼睛忽閃忽閃，好像會說話。

應旭的态度不由自主變得更加溫和，“起風了，馬上就要下雨，你一個人在外，爸爸媽媽會擔心的，快回家吧。”

畢绡越過他，看到車邊站着一個穿校服的男生，白淨纖細，身形挺拔，她問應旭，“他讓你來告訴我的嗎？”

她此時的神情不像是小學生，倒像是個理智的大人。

應旭竟然莫名地有些緊張，“是的。”

畢绡說，“好的，我馬上就回家了。”

她邁着輕快的步伐往前走，經過男生身邊，她沖他微笑，說，“小哥哥，謝謝你，你也早點回家吧。”

一陣風吹起他的頭發，帶來幾顆雨點，他點點頭，“好。”

落在地上的雨點漸漸地多了起來，小女孩已經開始奔跑。

杜芳泓喊住她，“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謝謝！”小女孩回頭，咧嘴沖他笑，那笑容明亮無暇，杜芳泓好像看到了太陽。

女孩繼續轉身跑，她跑得飛快，很快就不見影子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