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剛回到公司,他就收到消息了。
這事果然跟他脫不了幹系。
不待他開口,就自顧自地在沙發上坐下,粲然一笑:“顧前輩消息也挺靈通啊。”
時雲舒不跟他廢話,單刀直入打開手機錄音,将她和趙文勇的對話放出來。
“早就聽說你們Harmias來了個空降兵,仗着好看跟領導潛規則才當上的項目經理,我一開始還不信,今天看你這能力,也沒什麼特别突出的。”
“我剛入職場,很多事的确不懂。趙經理倒是與傳聞中所說一樣長袖善舞,消息靈通呢。”
“這還用你說?我跟你們顧經理可是拜把子的兄弟,昨天他還約我出去唱k呢,整個科技園就沒有我沒接觸過的公司。”
“哦——,原來趙經理和顧前輩很熟啊。”
随着錄音中二人的對話逐漸深入,顧成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眼疾手快地把門關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變幻莫測的精彩極了。
錄音結束的那一刻,顧成林恨不得掐死趙文勇那個豬頭。
時雲舒倚在沙發裡,支着胳膊,氣定神閑地睨着顧成林:“造謠公司員工與領導的關系,對外傳播公司内部流言、抹黑公司形象,幹涉公司項目的合作。顧前輩還有什麼其他需要補充的嗎?”
顧成林嘴硬道:“這隻是你的推測,又沒有實質性證據。”
時雲舒笑笑:“那顧前輩可以試試,我們到主管那裡分辨分辨,看她會不會保你。”
顧成林被她一噎,走過去壓低了聲音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時雲舒一副無辜臉,攤攤手:“我項目丢了,什麼也幹不了啊。”
“那你......”顧成林欲罵又止,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時雲舒彎了彎唇角,溫柔地笑着:“我來隻是想告訴你,我手上有你的把柄,以後再給我使絆子,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明明是坐着,卻仿佛在睥睨對方,臉上因為争執都有了一絲血色。
“我等會要去跟主管認錯,你最好祈禱我這次能順利渡過。不然我這個人害怕孤獨,就算是辭職我也得找個人陪我才行。”
話落,時雲舒沒等他有反應就起身離開了。
“哦,對了。”打開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特意笑着回頭提醒,“我那兩個工程師顧前輩可别忘記給我了,我這邊還急缺人手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公共區辦公的同事聽見。
顧成林咬牙切齒地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沖着門口竊竊私語的下屬大吼了聲“看什麼看!”,然後就“砰”地關上門,在屋内罵罵咧咧的。
從顧成林辦公室離開後,時雲舒接着去了主管辦公室。
雖然吓唬顧成林時氣勢很足,但實際上她沒有太大的把握能過關,而這一切不确定因素都來自江淮景。
她不确定江淮景為了報複她會做到什麼程度。
“周姐,我有事找您。”
時雲舒敲門進去。
還沒等她将準備好的措辭說出口,周瓊岚就率先沖她招手了:“欸,雲舒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時雲舒以為是周姐要開始興師問罪了,便主動和盤托出:“周姐,易辰項目的問題的确是我的責任,但趙......”
“易辰的項目是你負責的,當然就是你的責任。”
周姐似乎很着急,直接打斷她的話,遞給她一份檔案,語氣急切:“你現在手裡有什麼事都先放一放,先去把這份資料送到易辰集團。”
時雲舒愣了一下,猜測周姐還不知道今天發生的情況。
“周姐,我......”
她還想說什麼,周姐卻突然接了通電話,無聲對她擺手示意“快去”。
時雲舒隻好暫時将此事放下,拿着檔案趕往易辰。
也不知道這檔案是什麼,這麼着急讓她去送。
她手握着方向盤,腦海中驟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會是江淮景給她發的律師函吧?
但她想不通,她就是陰陽了幾句,也沒罵他什麼,能定她什麼罪?
恰好碰上紅燈,時雲舒當即百度普法。
有律師回答:“如果陰陽怪氣的言論内容含有對個人的诽謗、造謠、侮辱、诋毀等行為,且實際上造成了對個人名譽和形象的損害,那麼被侵害者有權向法院提起訴訟。”
一字一句都在紮時雲舒本就拔涼的心。
雖然她不清楚怎麼定義是否“造成了實際損害”,但以江淮景的權勢,想告赢她豈不是輕而易舉。
車内的冷風鑽入衣領,時雲舒不禁打了個寒顫。
早知道陰陽怪氣也違法,她就不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了。
忍了一路撕檔案的沖動,時雲舒按照周姐發的地址到達易辰集團時已經十一點多了。
辦公室的門虛掩着,她敲了敲門沒人應,猜測辦公人員應是去吃午飯了,便推門而入,打算放下就走。
卻沒想到簡練而冷淡的寬大辦公室内,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男人在落地玻璃窗前背光而立。
午時的日光勾勒出他簡潔的身形線條,寬肩窄腰,挺拔的身姿在落地窗後投下修長的倒影,如同素描一般清晰明朗。
似乎被她推門的聲音驚動,男人手上端着一杯茶,緩緩轉過身來,姿态矜貴優雅,從容不迫。
江淮景的目光一如往常般冷漠,淡淡掃過她。
仿佛早知她會來,特意等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