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修真世界,有兩大門派。
南派,淩雲派。
北派,鶴月派。
而淩雲派作為南派之中為首的派門,幅員遼闊,劍修、樂修、器修、紙修、藥修等小衆門派包含其中,五湖四海的少年紛紛湧入,學堂,練習場地更是數不勝數。
但
這些都不是重點。
柳梢梢已經逃了好幾日的課,夫子就差沒找過來踹門了。
做慣了好學生,還沒經曆過劈頭蓋臉的罵,她連大餅都沒吃完,被吓得屁颠屁颠跑來上課。
撐着腦袋昏昏欲睡。
吃了秦景淮送來的藥,身體的确好得比平常快很多,不過代價是疼的阈值拉高了。
昨日半夜輾轉反側,渾身疼得睡不着,現在聽課,睡意倒是一浪接着一浪。
柳梢梢打了個哈欠,苦哈哈地撐起眼皮,盯着《詩經》裡的内容。
文字互相交錯,一個疊一個,看上去像是手拉手圍着她跳舞。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夫子抑揚頓挫的聲音在講台響起,“窗外風聲裹着淅淅瀝瀝的雨聲,雞鳴聲聲不息。”
腦袋快要垂到書本裡,柳梢梢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柳梢梢!”
“你給我解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夫子一聲大吼,柳梢梢心髒一震,瞬間沒了睡意,慌亂站起身。
她用一秒回過神。
所有人朝她的方向看,心裡已然浮現出幾分不妙的預感,柳梢梢下意識道:“夫子可以再問一遍問題嗎......”
“上課就認真聽,别以為仗着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
身側不時傳來暗笑和竊竊私語聲。
她邊揉着被桌角磕紅的手臂,邊垂下腦袋,一言不發。
“淩玉,你回答給她聽聽。”
夫子的聲音在那一瞬間突然變得如和煦春風。
柳梢梢默默低着頭,不自在地扣着手心,臉色盡是窘迫。
少年一身雪白色宗袍,玉色蓮花冠閃着幽幽光澤,束起的高馬尾英姿飒爽,利落幹淨。
她下意識移開目光,扭着袖口,在心裡卻在狠狠吐槽。
之前讓她送死也就罷了,連送她回來也不願意,現在裝作不認得她,真的也太無情了吧!
她還記得今早進學堂時,少年同她迎面撞上,她想要伸手打招呼,得到的隻有少年避之不及的目光。
與她結識真的有這麼丢人嘛?
聽着他侃侃而談的答案,柳梢梢心裡有些不太平衡,更何況,現在命都快沒了,還哪有心思聽語文課?
漏鬥的沙礫流盡。
上午的課總算是完成了。
看着宋淩玉還要裝作不認識,像個陌生人般路過自己的桌邊,出于報複心,她的聲音也故意高了一階。
“淩玉師弟,謝謝你今日送來的藥。”
腳步應聲停下。
肌如白玉的少年面無表情,烏黑清明的眼裡冷淡如冰,他薄唇輕啟,緩緩道,“師姐怕是誤會了,今日我未曾送過藥。”
柳梢梢一時怔愣,身側投來許多不期而遇的目光,就連少年身側的兩位朋友也停下來為他說話。
“柳師姐,今早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呢,應該不是淩玉送的。”
開口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墩子,看起來十分讨喜。
柳梢梢才遲鈍地回憶起,她似乎見過他,還幫他撿過書呢。
隻不過他似乎被當時橫行霸道的她吓着了,至今碰見她都會繞道走。
不過看上去倒是挺講義氣的,竟然會為宋淩玉出聲。
看來他人緣還不錯嘛......
她默默垂下眉頭。
“的确,師姐怕不是誤會了吧?”
宋淩玉身旁的粉衣女子也連聲應道,眸光是難以遮掩的警惕和不安。
的确不可否認,鮮花怒馬的少年郎從來不乏追随者,被人群簇擁,受同門愛戴,如今她除了有那掌門之女的空名号......好吧這名号也是偷來的。
柳梢梢忽地有些自卑。
被人讨厭,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時,柳梢梢第一次感受到強烈的退縮感,這種複雜滋味讓她不受控制地低下額頭。
“這樣啊。”
一股羞恥和不安湧上心頭,柳梢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有些無地自容。
他并不想跟她做朋友,可她明知這個答案,卻還要自取其辱。
“那,那我先走了。”
她連正眼也不敢望着少年,火速拎起書箱,一瘸一拐地走了。
“淩玉,你沒事吧?”
宋淩玉看着少女離去的背影,“沒關系,她許是誤會了。”
*
烈日炎炎,枝頭的鳥兒時不時叫喚着。
柳梢梢落荒而逃,眼角甚至有點紅,她摸了摸莫須有的眼淚,抱着雙膝。
『别灰心,俗話說滴水石穿,親親再努力努力肯定能有改變心意的時候哒~』
『可現在我連下山試煉也過不了......』
細碎的光斑落在鞋面上,柳梢梢戳着白色鞋面的珍珠,心中不由一陣沮喪。
『你說原身在被推下懸崖後,怎麼才能打赢一衆人,最後和宋淩玉一起下山的?』
『親親記性也太差了吧!』
系統又把開頭的情節重新和柳梢梢梳理一遍,她這才喚醒心底的匣子,源源不斷的記憶從大腦鑽出來。
『你說我要給秦景淮下藥才能赢?』
『目前來說是的。』
按照系統說法,淩雲派對她有着最大威脅的除了秦景淮,還有宋淩玉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可是她才剛剛和秦景淮關系有點好轉......
想到那晚少年别過腦袋,神情似有松動,她方要開口再說些什麼時,少年卻變了神色,又恢複成之外那般疏離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