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有着很濃郁的藥味,隻是聞着都讓人感覺舌根發苦。
未來族長坐在三子的身側,我猶豫了一下,沒敢去找他說話,繞到另一邊坐了下來,低頭看他。
很難想象這和我印象裡的他是同一個人,臉色灰敗,全無健康時的神采,連睜眼這個動作似乎都萬分費力。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也涼得可怕。
“千織。”他嘴唇微動,我低下頭湊過去才聽清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在。”
說話在此刻變成了一件對我而言也十分困難的事。
“抱歉,讓你擔心了。”他斷斷續續地和我說着,心中一開始的恐慌漸漸變成了什麼更沉重的東西堆在我心頭。
我想說你是誰啊,我完全沒有擔心,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痛……”他皺了下眉。
我以為是手上不小心用力了,連忙松開他的手,隻聽得他輕哼了一聲,喃喃道:“好難受,我大概要死了。”
大概是身上的傷。
“别這樣說。”話音出口,我根本沒法止住顫抖的聲線。
“千織,我做到了,”他似乎完全沒有聽進我在說什麼,或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前言不搭後語,“我有好好保護弟弟……”
我想起他弟弟死去那場戰争,他攥着我的手帕哭,說自己會保護好另一個弟弟,又和老師要求學更多厲害的幻術。
“笨蛋……”但你卻沒有保護好自己。
他又飛快地轉變了話題,前言不搭後語,這種狀況不太對,像是危急重症的情況。
我擡起眼看向他的兄弟。斑垂着頭一言不發的樣子讓我預感不妙,後我一步進來的泉奈站在稍遠的位置看着他傷重的哥哥,眼神中還帶着一些因為哥哥未知的命運而染上的慌亂。
——剛才的話泉奈應該沒聽見。
這麼想着的同時,他注意到我的視線。我給他比了族中教授過的傳訊暗号的手勢讓他叫族醫過來。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睛睜大,臉色瞬時慘白起來,沖向了外面。
“你不要記得我以前的話,不要記得我的名字,全部都忘掉……我太自大了,以為能夠……”這邊,他還在和我說着類似臨終遺言的話,“對不起,沒能夠活下來……”
很奇怪,聽着這些話的時候,我似乎已經平靜了很多,平靜到我似乎可以一心二用和泉奈傳遞暗号的同時将他語序錯亂的話語重新整合成完整的句子。
平靜到沒有在心中生出反駁的話語。
我認真地聽着他的聲音。
可就如他風中殘燭的生命一般,他的聲音也越發得飄忽。
“輝……”他突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此刻他似乎已經陷入了完全的谵妄,我已經徹底無法識别他想說的意思,“你的幻術……奇怪的幻境……千織……”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我們私下練習幻術的時候發生的事。
那時我們已經對對方的精神攻擊熟悉了,老師也由着我們自己訓練。
我和他争起了差異巨大的幻術内容到底有沒有實戰意義。
我們争執不下,便說幻術中見真章。
要構建一個差異巨大但又足夠真實的幻術,我選擇以過去的學校為藍本的幻術将他拉了進去。
過去生活的世界在轉瞬間就構建完成,因為我不止一次在入睡前為自己編織那個和平世界的幻術。
老師是知道我常常私下對自己用幻術的,他警告過我不要沉溺于自己的術。
曆代有名的幻術師,大多死于自己的幻術。我告訴老師我明白,我隻是為了鍛煉自己的精神力,這也是我幻術學習進展能這麼快的原因。
林立的高樓自幻術中顯現出來,正值早高峰,擁堵的車流緩慢地前行着。
一旁人行道上,不少父母牽着自家孩子去市區的學校,還有些行人拎着早餐準備上班。
有幾個不願上學的孩子賴在校門口大哭,他們的家長有的好言勸哄,有的覺得被孩子下了面子在大庭廣衆之下丢人,大聲斥責。
每個人都奔波在自己的路上,遠離戰争,最大的苦惱大概是工作日的塞車日益嚴重。
我看見三子正站在馬路邊緣,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幻術場景,完全愣住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我當時有些得意地輕哼了一聲,走到他身後,拍了下他的肩,他才反應過來,警惕地回頭要和我拉開距離。
可他再退,就退到馬路上了!
我連忙伸手拽住他把他拉回來,難得有些炫耀地看着他:“怎麼樣,宇智波君,被我抓住了吧?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要是實戰,你剛才就已經完蛋了。”
他的表情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每天就用幻術做這些東西?”
“哈?太失禮了,給我道歉,這可是我這些年來的心血。”如果不是為了讓他适應這裡,我甚至不會對幻術内的場景做出改變。
“好了,宇智波同學,現在跟我來,你要遲到了。”我打斷他還沒說出口的話,一看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我選擇直接不聽,拉着他就走。
一般的學校會穿校服,不過很難和他解釋校服的概念,我就直接偷懶把學校改成木葉忍校的模式,拉着他過了校門口往班級走去。
他在我身後叽叽喳喳:“什麼遲到啊,你不要突然拉着我參觀,無論多奇怪也隻是幻術而已,我們的目的不是比試嗎?”
“閉嘴啦,你剛才就輸了!”
這個時候已經有班級開始早讀,教學樓裡已經充斥着琅琅書聲。
我随手把他放在一個班級門口,他還沒找到狀态,教室裡的老師就走了出來,看見他在發愣。
“宇智波同學,”老師是個年輕男人,臉上帶着副眼鏡,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滿,“你遲到了,快點進來。”
宇智波同學一臉“你誰啊”的狀态被老師拉到門内,我慢吞吞跟進去。
他突然回神,按理說作為忍者他本該掙脫開來尋找解開幻術的方法,他卻憤怒地看着我:“為什麼他就不找你。”
而且,幻術中的人都是假的,他卻沒生起過傷害他們的想法,直接被老師帶到座位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