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還對自己的父皇十分敬重。
瑜貴妃抹了抹臉,抓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吾兒放心,你父皇不會生你氣的。”
*
“你還女扮男裝?”
徐棗林來到太學院,瞧見遲素,原本無精打采的雙眼瞬間迸發精光。
太子殿下來得早,端正地坐在課桌上,錦袍玉帶,俊秀儒雅,他站在那兒,就好像是一隻白玉或者冰雪雕著的小人,他微微傾斜頭頸,認真道:“孤并非如此。”
徐棗林覺得好笑,他隻覺得這人是又裝上了,剛要調侃幾句,忽然身旁有人過來,“大哥?父皇竟然舍得讓你來上學?”
此人正是三皇子遲煊。
遲素平時被曜元帝藏着掖着徐棗林沒見過,但遲煊他是見過的,這個世界上能被遲煊喊大哥的隻有一個人——太子。
徐棗林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又驚又羞。
“你真是男子?你怎麼會是男子?”
徐小世子順風順水到了現在,頭一回感覺天塌了。
他打聽了這麼久的漂亮無情小郡主,是太子?
遲煊在一旁笑道:“看來大哥又惹了一身桃花債啊,不怪大哥,誰讓大哥偏生一副好皮囊呢?”
徐棗林看了看得意又嘴欠的遲煊,再看漂亮得不像凡人的遲素,徹底服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恨恨地盯着遲素。
這是他耍他的,第三次。
*
“遲素,跟我走。”
徐棗林望着那人冷淡的面容,心頭如針紮般刺痛。
他不會跟我走了。
身着紅衣的世子内心哭道。
“我知道你這一趟來得不容易,或許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但我不能就這樣跟你走,天子之怒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承擔的,你身後還有整個定國公府需要考慮,為了你的家人,快回去吧,徐磐。”
“惹怒陛下的下場我難道就不知道嗎?!那你以為我為什麼冒着這樣的危險也要來救你?!遲昭霖!我數年來的期盼,你全當不知嗎?”
“抱歉。”遲素多年來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雖語氣溫和但公事公辦,從不以私情脅迫,這對話方式在别人那兒聽了是如沐春風,徐棗林聽了隻覺得心痛。
殿中沉寂片刻,徐棗林臉上浮現一抹自嘲的譏笑,用力抹了抹臉,轉身離去。
魏青吃瓜半路開始頭腦風暴,原著中遲素被曜元帝遲淵虐待,奄奄一息骨瘦嶙峋之時,是徐棗林不顧自身安危執意将其救走。
當時的描寫境況是——
太子殿下數日來纏綿病榻,時昏時醒,夜間多有夢魇。
徐棗林趕到時遲素将自己蜷縮成一團,似乎是沉浸在噩夢中十分痛苦。
徐棗林費了番力氣将人喚醒,太子殿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未曾有太多情緒卻無端讓人心疼。
“徐棗林?”
“屬下在。”
“帶我走。”
可是遲素現在,拒絕他了?就這麼拒絕了?有沒有搞錯?!那還怎麼走劇情?不走了?!
一抹月白色緩緩映入眼簾,魏青順着下擺往上看,遲素眯眸,音色似珠玉落盤,常年處于上位者的身份讓他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些質問:
“你在這兒幹什麼?偷窺?”
“啊?”魏青聲音都顫了,他用袖子摩擦着潔淨如新的地面,試圖解釋。
“我……這兒怎麼有一根頭發啊?”
魏青把它捏起來極盡憤怒道:
“下面的人做事真是太不用心了!竟然就讓殿下在這樣的環境下安寝!還好我一時眼尖發現了,卑職這就去替殿下教訓教訓他們……”
魏青說着說着就站起來往外走,煞有其事。
“回來。”
魏青默默退回來。
“你的字練完了嗎?”
“……還沒。”
“接着練。”
“哦。”
魏青辛辛苦苦練到半夜才睡下,寫得手腕都在抖,結果還沒睡多久就一陣兵荒馬亂。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什麼?什麼啊?這都是什麼鬼啊?!
“啊啊啊殿下,我掩護你,快跑!”
魏青嘴上這麼說,手上抓着被子就要往外跑,結果一轉眼看見遲素和一大堆人看着他。
這……咳。
遲素似笑非笑:“醒了?那就走吧。”
遲素一行人趁亂上了馬車。
魏青明白了,原來遲素有後手啊,他一坐進轎子裡就有點困,遲素拍了拍他的臉:
“不能睡。”
“啊?臣、臣沒睡,臣一直對殿下的安危十分擔心!”
“真的不能睡,乖,等出了城再睡。”
“臣真的(哈欠)一點都不困。”
“别睡,你不想知道為什麼突然這麼亂嗎?”
其實不太想知道的魏鹹魚看了看遲素眼底那忍不住有點想要炫耀的小眼神,立刻求知若渴道:“為什麼呢?殿下?”
“因為遲煊造反了。”
“啊?為什麼?”
這跟原著一點都不一樣,原著裡遲煊是順理成章地繼位,因為沒必要啊,太子都被廢掉囚禁了,皇位遲早有天是他的。
“因為他害怕皇帝真的把皇位傳給我。”
遲素理了理衣擺褶皺,十分自然地講述道。
“他為這個皇位可以說是殚精竭慮,看似是遲淵在處理朝政,實際上他既不肯放權給我,也不願意親自操勞,所以大部分的瑣事,其實都是遲煊在做。”
“遲淵貴為天子卻荒淫無道,日日尋歡作樂,如果隻是沉溺于美色倒也罷了,遲煊給他多送些美人禍害還輕松點,但他這人生性古怪,最喜歡突然頒發一些政令測試臣民的反應,而每次為這些政令買單的人都是遲煊……遲煊努力了這麼久,他怎麼甘心讓皇位像個笑話一樣傳到我身上。”
魏青懂了,老皇帝和遲素演離譜狗血劇情,遲煊作為資方看不下去怒而掀桌了是吧。
遲素放出自己被關禁閉的消息,再放料皇位将傳給殘暴的三皇子而非景明的太子殿下,激起民憤。
又在民憤最激烈的時候給癫公遲淵送藥,讓他在這個關口虛弱罷朝。
這讓遲煊怎麼能不細想其中關聯,若是曜元帝真的病重了,且遲遲不廢太子,那麼毫無疑問,民憤之下遲素是最有可能當皇帝的人,不管他本人什麼身份背後有沒有相匹配的實力。
一旦遲素繼位,必有保皇黨和中立黨參與其中,以遲素的腦子隻會用這股力量給他制造無窮無盡的麻煩,到時候格局就變了,他的心血全白費了,那他苦苦隐忍的這些年算什麼?!
他日夜不停地收拾爛攤子、自掏腰包給國庫打補丁就是為了看遲淵把皇位拱手他人?!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遲煊長驅直入帶領禁衛軍拿下曜元帝的寝宮,另一邊,魏青已經躺在遲素腿上睡着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過一塊寫着藥王谷的界碑,可憐的魏青還不知道自己将要經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