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二班來了一位新老師。

新老師溫柔又熱情，他到班級第一件事就是了解每個人并寫下自己的名字。

“魏青。”

這些孩子看着台上白白淨淨的人，覺得他很不一樣，他很英俊，說話很溫柔，字音标準，博學多識，看他們這些人的眼睛是充滿着關愛的，和他們平常生活中遇到的人完全不一樣。

連他們的家人都沒有用這種關愛的眼神看過他們。

“你們叫我魏老師就好。”

魏老師的教學很清楚，很仔細，如果他發現有學生聽不懂，會特地為這個學生再講一遍。

如果這個學生聽懂了，他就會摸着他的頭，誇上兩句。

難以想象這個動作是怎樣的一種魅力，每一個被他摸過頭的孩子都會原地呆愣，不知所措，然後從此被這位老師收服。

大山裡教育資源稀缺，魏老師一個人就教了好幾門課，但他的理論知識似乎特别紮實，無論學生問什麼問題他都能答得上來，有時候學生也會提一些人生哲理性的問題，這種問題沒有标準答案，魏老師就會根據這個學生在意的東西回答。

“老師，我們為什麼要學習？”

一個小男孩問。

“那麼如果以後有機會你想做什麼？”

“我想發大财，以後再也不用幹活了。”

“說得好，那麼學習的意義就是能擁有更多的獲取資源的途徑。”

“老師老師，學習好了有什麼用呢？”

一個小女孩問。她成績很好，但總是迷茫。

“你喜歡學習嗎？”

“還好，我挺喜歡那種學到了的感覺的。”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學習，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你每一次對知識的探索，都是人類進步的開始。”

小女孩若有所思。

這群人裡隻有一個孩子對魏老師的話沒有太大反應，那是一個大家都說他怪異的孩子，因為他外表美麗，但不愛理人。

魏老師看了一眼，猜想這個孩子應該是混血。

但他似乎有白化病，渾身的毛發都是白色的，眼睛卻是血紅色，他太漂亮，不動的時候像幅西洋畫，動起來就是行走的娃娃。

他下課後找這個孩子單獨談心。

魏老師是第一次做老師，他剛剛大學畢業，23歲，風華正茂。

這個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但他非常瘦弱，眼神冷漠。

辦公室裡，魏老師蹲下來和孩子的目光相接。

“居白是嗎？告訴老師，有什麼煩心事嗎？”

居白靜靜地看着他，老師的氣色很好，這個年輕人的唇瓣是玫瑰色的，眼睛是淺褐色，幹淨的裝束，整齊的短發，發質偏軟，發尾和頂部帶着微微的卷，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冷冷的木質香味。

是溫暖的味道，是太陽的形狀。

擁有豔麗五官的孩子仍舊沒有太大反應。

年輕的老師歎了口氣，明白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給孩子塞了盒牛奶，又把自己的紅圍巾圍在他身上。

就這樣一連幾天，他還是不說話，每天都有牛奶卻看着比以前更瘦了。

魏青覺得自己必須要來一趟家訪了。

但是他沒想到他剛把這話跟這孩子一說，他就開口了。

“不要去我家。”

魏青蹲下來溫和地看着他，捏捏他的小臉。

“為什麼？你害怕了嗎？不要怕，我不會說你壞話，我隻是想讓你家裡人重視起來，你可能……我是說這樣可能不太好，就是你也許有自閉症的問題。”

小孩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他伸出雙手抱住這個溫暖的存在。

“不要去我家。”

*

老師幾乎從來不會生氣，除了某些時候。

比如這群孩子在大課間不幹好事，在胡同裡玩撐牆遊戲并膽子極大地從牆頭上跳出學校外，要知道牆頭上都是泥瓦工防止有人攀爬砌下的碎瓷片……

這個行為惹惱了魏老師，從不生氣的魏老師拿着小木棍把跳出去的學生從校外攆了回來，并勒令他們不許再這麼幹。

後來男生女生們各自圍成圈圈，男生們在讨論成績和未來會去哪兒，女生們則在說她們對魏青那份情感到底是不是喜歡。

當然不是。

居白看着她們。

教師節到了，大家準備了一些不精美但十分用心的禮物，并起哄要求魏老師要給每一個人一個擁抱。

因為明年，他們就要升初中轉到另一個學校或者就此辍學了。

好多人在擁抱的時候說了，我喜歡你，魏老師。

居白難得也參加了這次活動。

毛茸茸的白色小腦袋往魏青懷裡一撞，低聲道：“我喜歡你。”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喜歡。”

魏青摸着他的頭頂笑着說。

這群孩子同樣給予了他很多美好。

等到放寒假這天，大家依依不舍地和老師告别，手裡拿着老師為每一位學生發的獎狀和寄語，一個個回家去了。

居白是最晚走的。

魏老師猜到了，這個内向的小朋友最黏他。

他也打算跟他一起。

魏青給他圍了厚圍巾，又塞給他許多零食和一盒牛奶。

他把手心搓熱了，焐了焐小居白的耳朵。

“小阿白，不管你怎麼說，我今天是必須去你家一趟了，你家裡人不能就這麼對孩子，你放心，我會跟他們好好說的，你以後就能過好日子了～！”

居白的臉紅了紅，有些窘迫。

魏青把他抱上自己新買的小摩的，準備征服這條山路。

冷風刺骨，帶來山峰料峭的寒意。

“05戶，05戶……是這家嗎？怎麼鎖着門？”

居白：“我爸還沒回來，他可能出去打牌了，我們去我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