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魏青不會直接面對他的父親。
他姑姑看起來像個賢惠的小婦人,一見魏青就熱情地把他往家裡招呼。
“魏老師啊!魏老師怎麼來了,魏老師快坐!我們家阿白沒給您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他很乖。”
魏青一米八的個子在這個矮小的屋子裡顯着有些局促,這個腼腆害羞的青年為了學生不好意思地坐下,喝了口對方辛苦刷了許久不用的杯子沏下的茶水。
不好喝。
魏青放下茶杯。
“我來就是想跟小白的家長說一下,小白正是心理成長和身體發育的時候,做家長的,精神引導和營養提供是必須的,如果……如果家庭不富裕我可以向鎮上遞交貧困申請,幫小白申請補貼。”
“謝謝啊謝謝老師!”
小白的姑姑看起來很感激,但她的話馬上就轉到自己的兒子身上。
“老師你能不能看看我家阿祥能不能考上大學啊,他明年就要去縣裡上高一了,就是成績不太好,還是我們兩口子給塞了錢才進去一所學校……”
“啊這個……”魏青隻得看了看這個叫阿祥的人的作業和學習情況,發現對方的态度和基礎都很差,如果現在不努力的話别說是大學了,可能連職校都進不去。
魏青老老實實建議,阿祥的自制力不太好,要麼去管理嚴格一些的學校還能有進步,要麼就直接去職中,學一門技術也好,現在國家很缺技術型人才。
可這話不知道戳到了小白姑姑的哪根神經,對方的笑臉突然就沒了,明裡暗裡趕他走。
魏青隻好囑咐幾句準備離開,得知小白的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小白很大概率要寄居在姑姑家,跟堂哥一起睡,魏青看了看周圍思索着什麼……
他給小白的牛奶被他姑姑拿去給他堂哥了,注意到魏青的眼神,他姑姑露出一個和氣的笑道:“阿白對牛奶過敏,隻能給他哥喝了。”
“是嗎……好吧。”
那零食為什麼也不見了。
魏青被指使着給阿祥分析學習情況,要走的時候見不到小白,他本想跟小白道個别再走。
他姑姑見了,立馬熱情地問道:“是找阿白吧,他做飯呢,要找他我去給你叫。”
做飯?這麼小的孩子做飯?這邊似乎不怎麼使用煤氣竈和電器,那豈不是要一邊燒火一邊做飯?
眼看小白姑姑要去叫人,魏青連忙阻止。
“既然他忙那就算了吧,我……過幾天再來。”
魏青戴着一系列保暖的衣物走到外面,突然又回去。
巧的是居白出來了,似乎很落寞,像是因為沒趕上最後一面而傷心。
他姑姑又想過來接過他們之間的交流工作,魏青沒給她這個機會,而是直接蹲在居白面前。
“既然你爸爸今晚不一定回來,那你想不想跟我住幾天?”
答應他,隻要他說好,魏青就立刻把他帶走。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麻煩魏老師噢!阿白跟他哥一塊兒睡就行了……”
快答應我。
“萬一明天俺大哥回來,找不見阿白又要鬧咧……”
“好。”
魏青眼前一亮。
“走!”
“姐,小白我就先接走到我那邊住幾天,這是我電話,要是他爸爸回來了想找他,就給我打電話,我再把他送回來。”
“那怎麼好意思……”
魏青幾乎就沒怎麼聽她說話,給居白蒙上圍巾,超快地把人擄走了。
直到摩托車開出這個村子,夜風呼呼地吹,魏青的心才安定些。
開到深夜,屋檐下結着厚厚的冰柱,魏青把人抱下來,把車子停進屋子裡鎖門。
再把住處的屋子打開。
他的宿舍也很破的,當老師嘛條件就是不太好。
但他把這裡收拾得很溫馨。
居白有些膽怯地走進去,被這個溫暖的房間驚呆了。
屋子不大,剛好夠放一張桌子,一個櫃子,還有一張小床,桌子是普通的木桌,鋪了一層軟布,上面擱着一些書籍,還有一朵太陽花形狀的台燈,桌下是魏青的洗漱用品,還有一個椅子。
床上鋪着厚厚的被子,印花是可愛的貓貓頭,牆上被魏青挂滿了他的個人風格挂飾,這簡陋的屋子,他還貼了柔性地闆,鋪了地毯。
“床比較小,就隻能我們兩個人擠一擠了,你餓嗎我給你煮面吃,你對牛奶真的過敏嗎?我之前給你那麼多你也沒說過。來,先把圍巾取了,我把電熱毯開開了,冷的話你先鑽進去焐着,我去燒壺熱水,一會兒下來洗腳洗臉……”
魏青幾句話把孩子安排得好好的。
燒了熱水回來,問他餓不餓,他也不說話。
他們馬上都是睡一起的關系了,竟然還不肯跟他說說實話嗎?魏青抓亂了他的頭發。
“餓就說餓,不許不說話。”
“嗯。”白絨絨的腦袋點了點。
“那牛奶你真的過敏嗎?”
白絨絨搖了搖。
“那你馬上還喝嗎?”
白絨絨點頭。
魏青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才乖。”
魏青給他煮了面,兩人在小屋裡吸溜熱乎乎的面條。
然後魏青把泡在熱水裡的兩盒牛奶拿出來,兩人一起喝。
再把熱水倒在盆裡,一起洗臉。
魏青翻箱倒櫃找出一隻新牙刷,滿臉慶幸。
“幸好我還有剩的。”
于是倆人一塊兒刷牙,魏青還糾正了他的刷牙動作。
在一個盆裡泡完腳,魏青順帶把居白的腳也擦了。
魏青覺得自己已經捂得夠白了,但還是白不過天生基因缺陷的居白。
把小孩重新塞被子裡,魏青倒掉水,把自己也塞進被子裡,抱着孩子一起睡。
很快,就睡着了。
小孩睜開眼,目光沉靜地看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重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