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一步時張警官已經到達療養院,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女人的頭發隻剩下幾縷,幾乎是個秃子,一見到他就咧嘴沖他笑,這一笑就更恐怖了,因為女人的牙齒全都沒了。
女人坐在輪椅上,她的母親推着他,母親滿面愁容,眼眶微紅。
女人因為那段可怕的經曆得了精神病,時好時壞,她好的時候什麼也不幹,隻會一個勁兒看着外面發呆,然後趁護士家人不注意,猛得把頭撞到牆角。
這個女人早就不想活了。
腦子不清醒的時候還好點,隻會一個勁兒傻笑。
無法想象那些人又多惡,居全并沒有被判定為拐賣人口罪,因為他堅稱是他收養了女人,女人的頭發是她自己薅掉的,牙齒也是她自己發瘋敲掉的。
這個惡魔,仗着女人神志不清,颠倒黑白,胡說八道。
雙腿的腕骨也被打斷畸形,在律師的據理力争和物證之下,這一項終于被認定為是男人故意傷害限制人身自由,法官在一審的時候判處男人三年有期徒刑。男人憤恨地盯着她,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栗,但法官并不畏懼。
果然男人并不服從判決,二次上訴。
這次法官改判了五年,法官認同了律師提供的精神折磨證據,将五年有期徒刑作為最終判決。
男人當然不服,因為他們村裡一旦有人找過來并鬧上法庭,所有人都會這麼說,大家已經串通一氣,沒道理隻有他被這樣重判。
但再不服也沒用,這個法官顯然已經對他有了惡感,再上訴也沒用,居全也沒那麼多請律師的錢。
女人的父母也對此結果十分不滿,他們認為居全就應該被處以死刑,他們看到這樣的女兒時心痛極了,一夜之間蒼老許多。
居白甚至有心情為那把刀消毒,他還是想讓王成遠死得慢一點,因此最開始還是捅刀子,後來就開始一刀刀劃開皮肉,再用針縫合。
經過不斷地練習,居白的針腳明顯密多了,隻是這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東西,終于開始害怕了,他疼得渾身冒汗,最開始他還一聲不吭,後面疼得精神崩潰,開始發出一陣陣哀嚎,求救。
居白嫌他吵,用熱水燙壞了他的喉嚨,這種手法在這裡極其常見,誕生于罪惡的小鬼将大人們的惡行學得活靈活現。
居白的母親也被燙壞了嗓子,她被囚禁那會兒總是大喊大叫,被逼到極緻,這個女人放棄了自己的修養,變得歇斯底裡。
但很快她就因為喊叫受到了懲罰。
男人拿燒紅的鐵剪捅她的嘴,屢次不中就拿開水灌。
在這個過程中女人咬了他,他就把女人的牙齒一顆顆拔掉,在這樣暗無天日的虐待之下,女人很快瘋了。
王成遠開始求饒,開始主動說出魏青屍體的下落以求解脫,不知道是演的還是真的,居白放下了染紅的針線,靜靜聽他說。
魏青被刺了一刀,血染紅了一大片,很快因為失血過多倒在地上。
因為警察來了,也不方便細查魏青到底死沒死。
王成遠被無罪釋放是因為他有一位同夥,是個膽小怯懦的羅鍋,他平常不參與拐賣事件,他會把一些王成遠不方便埋在山裡的屍體開車運出去。
山村處于邊界,從一條開辟出來的崎岖山道,可以悄無聲息地到一些落後的國家去。
再經過一系列繞行,最後把屍體扔進大海裡,神不知鬼不覺。
這一流程他們走過許多遍了,搬屍體到車上再到溜走毀滅現場痕迹都不需要一分鐘。
劉羅鍋平常沒什麼大本事,就是愛賭,他不愛幹淨,臉上積着一層黑灰,穿着一個深藍色的破棉襖,髒兮兮的已經看不出顔色了,光是看到領口厚厚的腦油就仿佛能聞到他身上難以忍受的氣味似的。
他所有的經濟來源都仰仗王成遠,他把屍體拉上車,遠遠的聽見警笛聲,吓得涕淚橫流,他勸刀疤跟他一塊兒走吧,跑吧,咱兄弟倆去别處讨生活一樣能換口飯吃。
王疤臉瞪了他一眼,眼裡滿是讓他畏懼的恨意,把劉羅鍋的怯懦一下子噎回去了。
“你快走,沒有屍體法院判不了我的罪,我要留下來,弄死那小子。”
王疤臉這一套玩得溜極了,他對如何脫罪了如指掌。
又或者說,全村人都對如何逃避懲罰了如指掌。
劉羅鍋隻好趕緊坐上車把車開走,他開的是個破舊的面包車,隻有前面兩個座位,後面的座位早就被拆掉了,車内肮髒空蕩,散發着難聞的氣味,都是他們平常拉屍體或者拉女人小孩的,有的小孩會因為恐懼大小便失禁,于是這貨車越來越髒。
王成遠一個人接受調查,可現場連個車胎印都沒留下,更别說兇器了。
劉羅鍋——他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居白确定對方沒有撒謊,可是他說出的話跟直接斬斷他的希望沒有差别。
少年面色愈冷,重新抓起鋒利的匕首。
黑暗中王成遠隻能看見少年的白發和鋒利到反光的刀刃,下一秒,冰冷的刀具穿透心髒,男孩應約,給了他個痛快。
居白殺了他之後開始處理屍體清理現場。
他将屍體切成碎塊,煮透。
随後把肉剔下來,給那條黑狗吃。
大黑狗被他投喂幾次之後變得谄媚,似乎認他為主人。
恰好,他也确實還有“肉”要給他吃。
大塊的骨頭确實難以處理,居白臨走前去一趟魏青的小房間,他把裡面所有關于魏青的東西都帶走了。
之後他辦理了所有能幫助自己的東西,甚至魏青被踢出山谷的手機也被他找了回來,隻有外屏碎了,花了點錢修好,他非常輕易地猜出了密碼,仔細翻看其中關于魏青的痕迹。
他到了新住處,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掉出來一個内存卡。
那是他為了防止遺留痕迹把王瘸子他們家翻了個遍,順帶将所有能記錄的東西都拿出來銷毀。
這個内存卡是藏在縫隙裡沒來得及燒掉的。
他鬼使神差地打開看了一眼,裡面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全是一些隻有男人垃圾色情片。
居白終于明白江卿書說的他可以和老師天戀愛是什麼意思了,他以為是一個身份,沒想到是另一層意思。
男人與男人之間竟然是從那裡接觸,居白下意識感覺髒,但又無可抑制地想到——
如果是魏青呢?
他被這樣觸碰會怎麼樣?
會跟那些影片裡的人露出一樣的表情嗎?
居白原先還覺得這些人惡心,可一旦想到是魏青流露出這副媚态他不由自主血脈噴張心跳加快。
他會因為這種碰觸哭泣嗎?會央求他停下或者進來嗎?他想起青年的臉龐,光是随便代入一下都覺得渾身發燙。
在這天,居白無師自通學會如何通過想象更好地撫慰自己。
二十歲的居白也想到這一天,他面頰浮現紅暈,恰好,空乘人員開始廣播即将抵達目的地。
他合上電腦,将這封自首信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