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心中觸動,轉過身和居白坦白了這件往事。
“我也以為我要死了,但是中途我又醒了過來,發現我在一輛面包車上,司機正和一個人打電話,一邊擔心對面人的安危,一邊問他要把我埋在哪兒。”
居白臉上滿是認真,魏老師繼續說。
“我一聽就知道他跟那個人是一夥的,當即去搶那個人的方向盤,一邊搶一邊大喊停車,但是不知道那個人怎麼那麼害怕,可能是沒想到我還能活着,竟然猛地一轉,把車撞到樹上了。”
“他死了。”
魏老師神色變得驚惶,他睜大眼睛,似乎每一次想起都會讓他如臨其境。
“我太害怕了,我第一次害死一個人,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了,眼前是一片無際的海岸,我在那裡坐了很久,我在想,要不要一命抵一命……”
居白聽到這話心頭柔軟得無以複加,老師怎麼可以這麼可愛,随後把人緊緊摟在懷裡,想親一口以續溫存。
魏青感覺自己像是被色彩斑斓的蟒蛇死死纏住了,并且對方試圖用血盆大口把他整個兒的吞下去。
魏青推拒:“我在說話!不要抱我!”
魏青繼續道: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偉大,隻是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周圍荒無人煙,手機也丢了,身上也沒吃的,天馬上就要黑了,山裡說不定還會有狼啊什麼的,本來我就殺了人,罪孽深重,與其苟且偷生,曆盡千辛萬苦絕望地死,不如葬身大海,還能保個全屍。”
學生居白非常贊同地看着魏老師,他眼中的仰慕一如當年。
“不過就當我走到海邊水淹沒膝蓋的時候,我看到一艘船。”
敢于替居白承擔罪過的魏老師,在自己遇到人命關天的事情時卻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
魏青從回憶中抽身,圓潤的眼睛望着青年道:“那艘船就是到這座島的,我也不是沒想過去找你,可是我身上背着人命,我根本不敢回去,我連個正經的身份都沒有,到現在也隻是打打零工,簡單地活着。”
誰能想到在這個魏青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的破地方,居白還能把他找到。
真是天意弄人。
居白又想親他,他現在本來就是手腳并用把人牢牢鎖住的姿态。
緊緊抱着就算了,還想動手動腳,魏青不贊同地把他的臉推回去。
居白沒得逞,将下巴擱在魏青肩頭,那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溫暖熨貼,似乎是最重要的東西終于回歸的安心感。
他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倒不是他覺得自己的過去有多辛酸,他隻是想讓老師安撫他可憐他,皺着眉頭摸他的腦袋,說些體貼安慰的軟話,這是分别後的數年來,他最想見到的一幕。
居白的判斷完全沒有錯,又或者這是他為私欲找的借口,總而言之老師并沒有特别生氣,隻是變得煩躁許多。
居白帶着人回到國内,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居所,而是千裡迢迢回到了家鄉。
當魏青又站在當年那座小屋裡神情十分迷茫。
似乎完全搞不懂居白在想什麼。
周圍的布置和他剛到這裡教學的樣子差不多,魏青不覺得是相關人員好心幫他打掃,大概率是眼前人費盡心力保持的。
他擡眼看向居白,不明所以。
狹小的房間對兩個成年人來說稍許擁擠,居白關好門後把魏青撲倒在那張小床上,魏青睜大眼睛立刻就明白他想做什麼了!
“居白!”
魏青憤怒地抗議。
大約是居白還是個孩子時兩人相依偎的畫面浮上心頭,激起了魏老師許久未拾起的師德,整個過程都恹恹的。
他怎麼能跟自己的學生這麼胡來。
魏青在糾結居白從一開始就沒糾結過的問題。
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居白和魏青在這個小房間裡待了三天,興緻來了就是一次愉快的深度交流,每當魏青看向周圍熟悉的的布置和伏在自己身上的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背德感。
當他非常認真的跟居白說他是不可能對他動心的時候,居白隻是捏了捏他認真的臉龐,然後自然地說:“所以我在強迫你。”
真是讓人無力。
魏青心虛于自己誤殺過人,也不可能自投羅網去找警方求助,這一切真是天衣無縫,魏老師想到這些臉上的煩躁更重了。
魏老師覺得居白是因為少時的關愛而對他産生了執念,可那是他身為老師該做的,怎麼能和情愛混為一談。
然而在居白的視角他看得很清楚。
除卻老師這一職業的外衣之下,是一個好心溫暖又容易愧疚的善良男人。
居白看到了這個人,愛上了這個人。
魏青說我是你老師我們不能在一起,居白望着他滿心暖意地說道,沒關系,是我強迫你的。
我不需要你愛我,甚至不需要你明白我的愛,隻要你存在,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