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上女孩,像給河神獻上童男童女,她爸爸呢,笑得也像河裡作亂的妖怪一樣猙獰醜陋,但是男人并沒有放過女人,隻是像嘉賞撿錢回來的鹦鹉一樣給她吃頓好的過幾天好日子就算完了。
這幾天好日子也算天堂了,隻不過沒有足夠的實力靠山,總會從天堂上摔下來,還是要過苦日子。
在這個封閉的小山村裡,這也許有些荒謬,但這裡确實有教堂還有講師,很多命苦的女人都會抽出時間去信教,講師往往沒什麼文化,很多地方的解釋也有明顯的錯誤,故事也像是歪曲編造的,但大家聽得很入迷,這是獨屬于她們的精神寄托與解壓方式。
她媽媽經常去信教,回來的時候臉上總是帶了點笑容。
居倩媽媽經常勸居倩跟她一起去教堂,居倩總是不願意去,因為她不喜歡她媽媽,喜歡她爸爸。
雖然很多事情看起來不符合常理又确實是這樣,因為她媽媽過得太苦所有總是情緒不穩定,歇斯底裡,她爸爸冷眼旁觀但好歹不會經常發怒。生活條件優渥一些的男性情緒總是比處境痛苦的女人穩定一些,如果人人都能吃飽穿暖又有閑暇,誰不能優雅大方呢。
小孩子對一個人的情緒最是敏感,因此居倩喜歡跟看起來溫和的爸爸待在一起而不是安撫痛苦的母親。
居倩的媽媽在這種環境之下很快就去世了,關于她為什麼不見了村裡人衆說紛纭,傳播最多最廣的說法還是她跟教堂裡的講師跑了,面對這種綠帽子居倩的爸爸也沒法反駁,因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事實上,當然不是了,居倩的媽媽是長期高壓之下罹患心理疾病,之後在一次沖動之下試圖走出深山,最後葬身狼腹。
村裡的女人做完家務都會結伴上山采草藥,因為村裡有戶賣草藥的人家,會低價收他們的草藥,居倩媽媽上山采藥,她爸爸就會在傍晚的時候坐在村口等着,這個畫面曾經是居倩對愛情的幻想。
那天她爸爸等了很久,居倩媽媽也沒有回來。
她爸爸也沒去找,所有人都說她媽媽是跑了。
居倩之前,還真情實感地恨過她逃跑的媽媽。
在居倩的童年回憶裡,父親會帶她到隔壁山頭的親戚家拜年吃飯,在當時交通不好,基本還在靠牛羊拉車,這個路途是非常漫長的,可以說是印在居倩腦海中最深刻的一段回憶,她躺在小車裡,身旁是拜年用的一些食品禮物之類的,父親在一旁趕車,因為路上花費時間長,他們會一大早就起來,居倩躺在車上,可以看到星夜,清晨,還有溫暖柔和的初生的太陽。
等到日頭大起來,拉車的老牛就會急促地喘息,沒過多久就走不動了。
居倩問:“爹,為什麼她不走了呢?”
父親:“累狠了,歇歇就能走。”
“歇歇就能再走一段嗎?”
“嗯。”男人肯定道。
“真好。”居倩又老老實實躺了回去,不一會兒就能沉入夢鄉。
這是居倩人生中最珍稀的一點回憶,她之後每次遇到扛不過去的時候就會把這段記憶倒出來咀嚼。那天的陽光就像今天一樣美。
居倩沒讀過書,但她總是想事情,她總覺得她就像那頭被驅趕着向前的牲畜,每次累得不行了,就停下來,歇一歇,歇一歇又能走一段。
現在她就很累,她想歇一歇了,她想她爸了。
活着真的好苦,好苦,爸,你知道嗎,你走了之後他們都欺負我,我過得好苦,好苦,再也沒有人疼我了……
她靠着樹流眼淚,沒過一會兒一個人影遮住了她的太陽,居倩擡頭,是啞巴。
她慌忙擦去眼淚,聲音有些啞:“菜都上齊了嗎?”
啞巴點頭,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居倩見她鮮亮神色有些不自然道:
“累着你了,你也去吃吧。”
啞巴露出一排白牙,突然暴起把她壓倒,然後趁她慌亂掙紮把什麼東西喂進了她嘴裡。
确定她咽了之後啞巴起來,站得遠遠的。
居倩看着她,心底浮現恐慌:“你、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啞巴隻是一個勁兒地笑。
居倩吃的濃度最高,很快就感覺到不對勁,這菜叫花夢,它毒死人不靠疼疼,不易察覺,就像是喝醉了一樣神情恍惚,然後發笑,怪叫,激動地到處揮舞拳頭散發精力,誤食花夢的人總是耗盡力氣死在懸崖底下,因為人們根本來不及等到毒發身死就一不小心跌落懸崖了。
居倩驚怒交加想抓住啞巴,可是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沒能抓到啞巴,反而不知道握住了誰的胳膊,對方顯然也是中毒了,給了她一拳,然後嘿嘿笑,逐漸跑遠……
居白在一個合适的角度觀望這一切,他的眼神興奮極了,本以為這一切要謀劃好幾年,沒想到地窖裡還藏了個好幫手,誰能想到,從這個計劃開始實施到奏效還不到一個月呢?真是意想不到。
“人是動物嗎?”
啞巴看着興奮的居白,突然發問。
居白習以為常,顯然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啞巴說話。
居白疑惑地回答:“人本來就是動物。”
繁衍,争奪生産資源,遵循内心的欲望,這就是人類大部分時間會做的事情,和其他動物别無二緻,所以對居白來說,宰殺人類和牲畜也沒什麼兩樣。
能稱之為人的太少了,居白在這個世界找了那麼久也沒找到第二個。
哪怕現在與他并肩而立的啞巴,也不過是跟他一樣的冷血動物。
果然,啞巴聽了她的話點點頭。
“你真的找到了居倩的親生父母嗎?”
“沒有啊,那麼多年過去了,哪有那麼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