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喧嘩聲四起,一連串的腳步聲急急逼近,似乎還有人的慘叫聲。
村婦跌跌撞撞地跑進廚房:“娘!官軍來了!”
老妪道:“快!帶着他們繞路走!送他們離開!”
村婦急得一拍大腿:“晚了,官軍把出村的路全都圍了,人是肯定出不去了。”
老妪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對白肆道:“快藏一藏,千萬别讓那群畜牲瞧見你姐姐!”
白肆道:“那你們怎麼辦?”
老妪拐杖“咚”地一聲磕在地上:“我們兩個白身無牽無挂的,怕什麼?”
白肆遲疑一瞬,到底對何青棠的擔憂占了上風,轉頭向偏屋奔去。
“師姐!”
剛喊出聲就被何青棠捂緊了嘴。
“師姐?”白肆驚疑不定。
“阿肆,别出聲。”何青棠朝他做個了噤聲的手勢。
何青棠目光裡是不加掩飾的緊張,這時,屋子外傳來陣陣驚叫。
透過窗縫,白肆看見一個玄武殿軍拔出佩刀,砍瓜切菜一樣斬下了一個村民的頭顱,飛出的血濺在窗戶上,視野所及霎時一片鮮紅。
白肆張了張口,未等發出尖叫,就被何青棠捂回了肚子裡,朝他搖頭,蒼白的臉滾下大顆汗珠。
方才砍人的那玄武殿軍收回佩刀,站到整個村子最高處,也就是村南方向的一個小土坡上,聲音朗朗道:“各位相親,最近玄武殿匪患橫行,我們接到消息,稱有一男一女匪徒二人喬裝改扮流竄至附近,各位相親若有能提供線索者,官府重重有賞。”
說完,靴子把那個村民的屍體上狠踹了一腳:“至于這種冥頑愚昧,阻撓官府緝拿要犯的刁民,也休怪本官手下無情。”
底下幾個村民紛紛唾他,道是李老漢兒子被抓了壯丁後家已經窮得揭不開鍋,幾回拿不出錢就被記恨上了,如今慘死不說,死了還要被安上一通罪名。
那幾人越說越激動,終于幾個玄武殿軍注意到了他們,議論的聲音這才平息。
“他們找得是我們?”白肆驚疑不定。
何青棠道:“玄武殿不想把事情傳揚出去,能滅我們的口自然是好。”
白肆簡直不知說什麼好。
私豢妖獸,以妖丹修煉,本身便是件人人得而誅之的大罪,現在東窗事發,玄武殿為了掩埋真相竟然如此颠倒黑白!
旋即緊張起來:他與何青棠的畫像如今正被玄武殿軍握在手裡,旁邊用朱筆明晃晃地批着欽犯兩字。
好在,那老妪與村婦并未有所行動。
然而他剛這麼想,老妪便在村婦的攙扶下走到人群前面。
!!!白肆眼睛在門和床底之間打轉,思考起躲起來和跑出去哪個更安全些。
“殺千刀的畜牲!還我的兒子!還我鄉親的命來!”
麻杆一樣的老妪突然撲上去,一把雪亮亮的菜刀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手上,氣勢洶洶地劈向那個玄武殿軍。速度之飛快,簡直不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
然,她這份志氣很快便在玄武殿軍的刀下捅了個對穿,轉瞬即逝。
老妪幹癟單薄的身影砰然倒落,猶如一片枯葉滑下何青棠琥珀色的瞳仁,何青棠手指不由自主地嵌進了窗框裡。
閉上眼,刀刃破風的聲音劃過耳邊,一下兩下,一聲慘叫戛然而止,那村婦亦未能幸免于難。